卯时的祭天台,被一片靛蓝的毒雾笼罩着,仿佛整个空间都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覆盖。谢明微站在台上,她的蟒袍上绣着的北斗刺青在毒雾中泛着妖异的冷光,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闪烁着寒芒。
她轻轻地抚过通天盐柱上那冰裂纹路,指尖仿佛在弹奏一曲无声的乐章,而那三百根冰蚕丝便如云层中的雨丝,缓缓垂落,将十二世家的千年族谱绞成了盐晶碎屑。
当第一缕日光勇敢地穿透那厚重的盐柱时,新铸的“承天通宝”铜钱突然如同瀑布一般从穹顶倾泻而下。
铜钱的边缘带着盐渍,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些盐渍竟然显形出了北境左贤王与十二世家之间往来的密语暗码,如同一封封尘封的信件被悄然打开。
“诸君可识此物?”谢明微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她手中的银针轻轻叩击着盐柱,每一击都仿佛敲在人的心上。柱身突然迸裂开来,
永昌二十三年的盐瓮残片如同利刃一般四散飞射。工部尚书的朝靴被碎片穿透,靛蓝的蛊血顺着北斗星图爬满了整个祭坛,显露出了那些私吞盐税的密账。
裴昭的孔雀翎猛地绞住了欲逃的御史大夫,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萧明微!你竟敢连通天盐柱都做手脚?”
“裴大人错了。”谢明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她缓缓扯开蟒袍的前襟,露出心口处那北斗第七星的裂痕,裂痕中渗出的盐晶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这通天柱本就是腌透人心的量天尺!”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银针突然刺入柱体的裂缝中,混着荧粉的毒血瞬间凝成了一幅运河改道图。
沈砚舟挥舞着刀刃,奋力劈开盐场的闸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震——八百名童尸整齐地跪拜在星图之下,他们的后颈刺青泛着靛蓝的幽光,连成的星链如同一条条流光溢彩的锁链,正将盐卤引向通天柱的基座。
一具女尸突然抓住了他的衣摆,那天灵盖上的冰裂纹路与谢明微心口的刺青如出一辙。
“沈大人可识此纹?”谢明微的虚影从盐雾中浮现,她的指尖轻轻点向女尸心口的玄铁箭簇。“令尊当年为镇盐脉,连亲女都舍得填入瓮中。
”箭尾突然爆开,显形出沈氏私铸的“承天通宝”模具,那模具上刻着的字迹清晰可见,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
惊雷劈裂盐柱时,裴昭的孔雀翎穿透了雾霭。翎管里藏的磁粉遇水显形,映出了通天柱内部的结构——三百具矿洞童尸的骸骨砌成了北斗阵眼,每具心口都插着刻有沈砚舟生辰八字的铜钱。
太庙深处的浑天仪突然自转起来,谢明微站在星图投影之中。腕间新铸的银铃震碎了十二面琉璃窗,将那些跪在殿外的世家子弟拖入了盐瓮之中。
“诸君血脉既承盐脉之利,自当以骨血偿这三百载孽债!”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决,银针蘸着瓮中盐卤,在青砖上勾画起了运河的新图。
沈砚舟的折扇劈开了沸腾的盐雾,暗刃却在谢明微的眉心处骤然停下。“你连自己的命数都拿来献祭?”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沈大人又错了。”谢明微忽然握住刀刃刺向通天柱,柱体裂缝中涌出的靛蓝液体凝成了双生星图。
“本官要这腌臜世道与谢氏冤魂同葬!”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决绝和悲壮。八百名盐工突然齐声嘶吼起来,他们的声音如同海浪一般汹涌澎湃,震碎了浑天仪上的铜环。
“与谢氏冤魂同葬!!”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子时的通天柱突然迸发出幽蓝光柱,谢明微站在光晕中央。新铸的盐晶冠冕裂成了十二瓣,每片碎屑都映着世家宗祠燃烧的画面。当沈砚舟的刀刃再次袭来时,她忽然捏碎了腕间的银铃。
三百根冰蚕丝从柱体中迸射而出,将整座宫城拖入了盐卤沸腾的星阵之中。
“你以为本官会败?”谢明微踩着礼部尚书的尸骸跃上了柱顶,混着荧粉的血雨在空中凝成了紫薇帝星。“这通天柱每道冰裂都是量给你们的催命符!”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疯狂和狂妄。
惊雷再次劈裂柱体时,沈砚舟的玉珏突然吸附在了谢明微的后颈上。磁粉显形出的不是星图,而是二十年前谢府梅园的细雪——那日她从他掌心接过半块玉珏时,睫毛上沾着的盐晶比此刻通天柱的幽光还要剔透、还要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