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在聊什么?】
纯柔公主宁时念很自来熟的坐到容辞身边,嘴角带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
【在聊突厥六皇子的事。】
温阮瑶来者不拒的给宁时念也添了杯茶。
【听闻那位过完年就要立为太子。】
纯柔公主丝滑且不招人厌烦的加入话题。
【还有好几个月,他那几个兄弟也不是吃素的,他这个太子能不能坐上还不一定。】
容辞不屑的皱眉,语气夹了寒冰一样冷冽。
温阮瑶若有所思的看着并排坐的两个人。
听闻太后跟文宣王妃在二人小时候就定下娃娃亲了,如今两个人都到了年纪,倒是没了声音。
【瑶瑶看什么?】
容辞笑着问。
【看二位坐在一起,很是金玉良缘,天作之合】
温阮瑶说完抿了口茶,笑意在眸中荡漾。
【郡主说笑了,我德薄能鲜,万万配不上睿王殿下这等龙章凤姿的男儿。】
对面女子脸上有些尴尬和无措,摇头摆手。
【要说天作之合,皇嫂说我与瑶瑶更……】
男子轻笑一声,笑容中夹杂着苦涩与偏执,看着温阮瑶的眸子里透露出无法抑制的爱恋。
【阿姐!你瞧!我投壶赢来的玉镯!】
明快带笑声音从远处传来,打断容辞的深情,女孩跑过来一屁股坐在温阮瑶旁边,身子依着温阮瑶。抓过姐姐白玉般的玉腕,把碧绿通透的翡翠镯子套上去。
【这是皇后娘娘的彩头】
优雅低醇的声音在头顶传来。
【二舅舅和公主在跟我阿姐聊什么?】
从血缘关系上,皇帝和睿王兄弟二人,是她们母亲的亲表弟。
如果她没记错,上辈子他把姐姐用金锁链关到地牢里,夜夜笙歌,日日欢好,差点把姐姐磋磨的丧命。
容辞近距离看着小女孩如梦似幻的笑颜还是怔了一下,女孩眼睛里丝毫不隐藏的防备和抵触。像个护食的小狼崽子。
这是她长大后他们第一次见面,他没招惹过这个小祖宗啊。
【跑什么,也不怕冲撞了各家夫人】
年长点的女子擦拭女孩额头薄汗,柔和又怜爱。
自从温阮幼出现后,温阮瑶整个人都温柔起来,目光一直落在小妹身上。就没放到别处。
【你怎知我是你二舅舅】
男人面如冠玉,眸色含笑,看不出任何不满。
少女一脸智障的看着他身上的亲王服饰,又看看睿王,张嘴想说什么,觉得大逆不道,又闭上了
【在聊突厥皇子呢,哈哈玉儿都这样大了,小时候我抱你时还尿了我一身呢。】
睿王成功把尴尬还到温阮幼脸上。
【你从小带到大的金对镯,是太后赐下的睿王爷之物,老人说带着大富大贵之人的贴身之物,也会沾沾福气,这是太后和睿王殿下割爱了。】
温大拉过温二的手,把袖子撸上去点点她戴的金镯子。
【我也没说什么,阿姐怎的就护上二舅舅了】
女孩撅着嘴,手指搅着腹部的衣裙。
纯柔公主被宫人叫走了。
睿王见状赶快撤了,温阮幼比他在太后和瑶瑶那里得宠,还一口一个舅舅的,属实心里别扭。
温阮瑶还没哄好妹妹,鱼贯而入了两排整齐划一的御林军和内监。
赶快正色跪好。
不一会,总管大太监的声音高昂的喊着。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驾到,太子驾到】
【好家伙,一家人整整齐齐……嘶……】
温阮幼还没嘟囔完,腰上被拧了一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中温阮幼跟着众人头磕到地上前,遥遥只看见高大俊秀的帝王怀里抱着个半大不大披着白裘的玉娃娃,美丽婀娜的夫人扶着太后。
温阮幼心想,自己还穿着夏天的纱衣,这个玉娃娃就披上裘了,越这般身子越不好。
【都起来吧】
清沉压迫的声音在远处飘来
【谢陛下】
温阮幼看姐姐起来才敢起来,规规矩矩坐在姐姐身边,眸子低着,一副老实巴交的好孩子模样。
桌子下手指间却捏个三叶陀螺呼呼转着。
随着筝声清脆,笛韵悠扬,舞女们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乐人舞姬以歌舞悦宾,每一个动作都流畅得如水泻银,既庄重又不失灵动。
不一会桌上摆满了龙肝凤髓,珍馐美味,令人垂涎。琥珀酒,碧玉樽,盈盈一握,已是醉人。
温软幼托着腮眯着眼,沉醉的看着台上舞女,手指跟着鼓声在桌子上打节拍。
【早就听闻温家姐姐是京城第一美人,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正逢陛下万寿节,不如姐姐起舞一曲为众人助兴啊?】
下面坐的是工部侍郎家的四小姐,音貌具佳,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因第一美人的名号在温家长女头上,她本身就对温阮瑶观感不好,在加上刚才殿外的小型清谈会上,首辅大人给的论题极为刁钻,文臣武将哪个于国于民重要。文臣家的儿女自然说文臣,武将家的家眷自然说武将。
但是那怕在激烈,也碍着面子互相客气恭维不会说太难听,工部侍郎家这位小姐明显有些激动,说话夹枪带棒咄咄逼人了些,温阮幼作壁上观,看着热闹本也无伤大雅不准备说话反驳,首辅笑眯眯的看着温阮幼。
【玉儿可有什么想法?】首辅虽然比父亲的年龄大了三十岁,但是身为寒门代表的首辅竟然和世家代表的父亲关系极好,温阮幼儿时拜于首辅门下启蒙,文韬皆是在其坐下所学。
【徒儿觉得,二者体系不同,不可同日而语。】
【文臣科举入仕,十年苦读不一定能踏进天子门,门槛高但胜在稳,以治国理政平步青云】
【武将数人头博功名,一战成名一夜封侯的白丁数不胜数,门槛极低但是过于险,以追南逐北封侯赏爵】
【体系结构不同如何相较,若是硬说相似之处那就是二者皆苦皆难】
温阮幼说完,抿口茶。
【你少故作高深的和稀泥,谁问你两者的晋升途径了,首辅大人问的是哪个重要】四小姐有些火大。
【不同体系,如何定义?你的钗裙胭脂重要还是你的香车宝马重要?老师出此题的意义无非是打牙祭的闲谈,若是引得姐姐戾气横生咄咄逼人,那才是本末倒置。】
看着温阮幼和完稀泥又恢复慵懒随意的神态,四小姐只想上去抓花她的狐媚子脸蛋。跟她姐姐一样讨厌。
回想到此处,四小姐不怀好意的笑容越来越放肆。
直到过了许久,无人说话,就连在皇帝怀里打滚的小殿下都坐好安静下来,全场人看看温阮瑶再看看工部侍郎。
前者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依旧挂着笑,品尝家宴。桌子下的手按住温阮幼抖得越来越快的大腿。
一生气一急躁就抖腿,没有半分闺秀的稳重
而对面的纯柔公主手心托着下巴,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看着工部侍郎。
【小女年幼,无意得罪敬颐郡主,请郡主恕罪】
工部侍郎的冷汗从额头冒到脚心,拖着女儿手忙脚乱的出来跪着,跪的方向正对陛下,行礼往右偏了偏对着温阮瑶。
郡主的品阶比工部侍郎高三个正阶,这本也无伤大雅,可是温家姐妹二人手里还攥着神策军,皇上没有任何收拢这支部队的想法,听说这几日温阮幼在军营练兵,看陛下的意思,没给温阮幼封郡主,是日后好等她打了胜仗在好好封官进爵。
【罢了罢了,侍郎快带着孩子坐回去吧,这若是自家的万寿节擂台打打也算给大家伙看个热闹,外宾远道而来实在不是打擂台的好时机。侍郎呀,你家这小女规矩学的不太好,带回家去再让夫人好好调教调教吧,郡主献舞,那公主是不是要在旁抚琴啊,公主今日不在,舞也罢了吧】
太后摆摆手,笑容可掬,这句话看似玩笑的把事圆过去,这四姑娘日后怕是在京城的名声算是砸了。
【母后,若是郡主献舞,儿臣能不能在旁边抚琴?】睿王舔着脸,眼神里全是隐隐的期待和跃跃欲试。
【算了吧,你的琴艺配不上瑶瑶的舞】太后抿嘴嫌弃的看着他。
皇后噗呲笑了出来,一看气氛缓和,高台下又其乐融融的笑闹起来,舞姬继续歌舞升平。
一曲结束,两撮异国人上来,跪在高台下献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