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指尖一抬,茶盖如剑雨飞出,嗖的一声飞向西楚太子。
一丈距离,茶盖在西楚太子身上碎开。
嗙!少年重重摔倒地上。让本就遍体鳞伤的他更加虚弱。
【你,你究竟是谁。】
那茶盖多用力一分就打断自己的腕骨,少用力一分就不能阻止他杀向少女的脚步。
从始至终,少女面不改色,头都没抬。
温阮幼喝了口茶,皱眉。
舌尖的茶叶片被滤到唇间,呸的一声吐出茶叶沫子。
刚才被刺杀时都没皱眉,没喝到心宜的茶直接呸出声。
【这是什么玩意?万花楼就给贵客喝这个?】
帘外的侍者瑟瑟发抖。这个茶就已经是他们国家最好的茶了。
容珩脱下外袍,披到大字型趴到地上的少年身上。
【你没事吧,我们不是突厥人,你别激动】
容珩知道他激动是因为少年看见温阮幼身上的突厥衣服了。轻声在他耳边低语。同时可怜巴巴望着温阮幼无声的求情。
少年身体僵了瞬,抬眸看着旁边年龄尚小的孩子。眸底终究是柔和了几分
【姑娘自己穿着吧,不用管我。】
容珩突然想起来,他现在还是个姑娘。
脸腾的一下红了。
温阮幼余光看到两个人蹲坐在地上含情脉脉对视着,觉得在不开口,他俩快入洞房亲上了。
【姓名。】
容珩把少年扶到最近的矮凳上,给他倒了一杯茶。祁尧刚才趴过的地毯处一片暗红的血迹。
【祁尧】
【年龄】
【十六】
容珩大吃一惊,和师傅一样大吗,看着这般瘦弱,竟像个十三四的。
容珩悄悄凑到祁尧身边,小声询问。
【你几月生人?】
【一月,怎么了】
没怎么,师父是二月,你还比师父大一个月。
温阮幼抬头看着和祁尧窃窃私语的容珩,不嫌臭吗?
感受到温阮幼的眼神,容珩对视上,对方冲他挑眉。
【嘘,小声说,你别出声】
容珩趴在祁尧身边。
祁尧闻到容珩身上淡淡的清香看到他细腻到没有毛孔的肌肤,自卑的往后缩了缩。
【我是大夏太子容珩,那位是我的师父,温阮幼,你应该听说过的,是神策军的少帅,我们大夏明珠,武功排行天下第一的小战神,十二岁就能……】
祁尧苦笑,绝望盯着眼前悠然自得的少女。他曾经的未婚妻。如今自己命不如她的一条马鞭贵。抬手打断容珩喋喋不休的炫耀,大夏太子在骄傲什么?声音沙哑悲切。
【将军,两年前,为何没有前来相救。】
【我没有收到你发出来的任何求救消息。未婚夫,你觉得你的信能渗透安南和突厥人的手送到我面前吗。】
未婚夫?!容珩如遭雷击,怎么又来了个未婚夫!怎么走到哪都有她的未婚夫!怎么人人都是她的未婚夫!就自己不是!
温阮幼又呸出口茶叶片子,表情恶心吧啦的放下盖碗。万花楼的买办没少贪吧,她记得西夏没少买大夏的好茶叶。大大咧咧下榻套上鞋,坐到祁尧对面。与他平视。
【看咱俩有婚约的面子上,可以帮你,你是想复国还是想安稳的生活。】
祁尧苦笑,摇摇头。
【我只想活着。】
曾经有复国的想法,都被无情的敲碎脊梁踩入污泥之中了。
没有预想中的嘲笑,温阮幼理解的点点头。
打拍打拍手上的花生壳屑。
【走吧。】
三人回到假驿站,天还没亮,容珩扶着祁尧去上药,温阮幼在后厨把所有能烧水的工具全部用上烧水。
容珩给祁尧上完药,去后院找到温阮幼时,她坐在三个炉子和一口大锅中间边填柴火边看画本子边笑边嗑瓜子,磕的瓜子皮扔进火里。烤的脸颊粉扑扑的。
【徒儿我给你讲个笑话,一个螃蟹出门不小心撞到一只泥鳅,泥鳅打骂螃蟹你是不是瞎啊,螃蟹说不是啊,我是螃蟹,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咳咳……咳……怎么了?】
看容珩实在没有什么笑意,温阮幼尴尬的收起呲着的大牙。
【他能洗吗?】
容珩蔫蔫的。语气不善的往大锅下的炉灶里捅木头。
【伤口都结痂了,能洗。】
温阮幼一脸疑惑,歪头贴到容珩脸上。极其没有分寸感。
【怎么了?谁惹了你?你太子妃惹你了?】
刚才不还能原地成亲吗?
容珩手指戳着温阮幼眉心,咬牙切齿。
【我太子妃?我看你快变成人家的太子妃了!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好说话,谁的订婚你都认,京城一个未婚夫,跑到雍清来还能遇到个未婚夫,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未婚夫?你怎么这么多未婚夫?西楚太子妃?王家嫡宗妇?你不是最桀骜不驯的吗?怎么对婚事上这么逆来顺受!】
温阮幼半死不活,被他一戳一歪的脑袋放在男孩肩头上。
【徒儿啊,你放下对师父的崇拜再看这件事,不是我逆来顺受,是我仗势欺人强取豪夺,是别人迫于淫威逆来顺受。】
容珩恶狠狠的捅了一棍子火星
【那我以后变成皇帝就给你和太后的小狗赐婚。】
温阮幼一乐,笑出声
【嘿!那感情好,那我直接变成你三婶!】
那狗可是太后的三儿子!
掰过男孩肩膀,揉揉气嘟嘟的小脸蛋。
【好啦~我现在不是西楚的太子妃,也不是王家的嫡宗妇,我是容珩的好师父,为师有一万个未婚夫也不如你和阿姐重要,放心吧。】
水烧开了,温阮幼和容珩抬了两个大木桶搬到祁尧房间,容珩泡一桶,祁尧泡一桶。
祁尧好久没睡过这样软和的被窝和舒适的床榻,这一觉睡得是两年来最香甜的一觉。
被噼里啪啦吵醒时下意识蜷缩身子,等待了许久皮鞭都没落下,反而是胰子和花瓣的清香。
抬头看二人,一个撸着袖子适水温,一个弯腰哗哗啦啦倒水。
【祁尧,先来洗澡。】
温阮幼倒完水,提着桶转身离去。
等温阮幼走远,祁尧才缓缓解开衣袍。
容珩已经坐到浴桶里了,半张脸埋到水里,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嘴巴咕噜咕噜冒泡
祁尧也坐进去。
好暖好香,像是母亲的怀抱,容珩看祁尧眼睛红红的,以为他不舒服。
【你疼吗?】
【还好……】
【你和师父的婚姻不做数了,你知道吧】
【嗯……】
话音一落,祁尧就把头缩进水里。
嘭!
少女一只手提了一大桶水,一脚踢开门。
温阮幼走近看了看,容珩木桶里的水清澈见底,少年的肌肤吹弹可破。
祁尧的水已经被他污染成黑红色的了。
【祁尧!出来!】
温阮幼拍拍木桶,嫌脏,不想下手捞他。
看他不出来见自己,温阮幼怕把他憋死,在祁尧木桶前放了两桶水,把篦子和剪刀放到旁边的案上。
【告诉他,要是头发打理不了就剪了吧】
容珩不善的白了温阮幼一眼。
【知道了~西楚太子妃~】
温阮幼倒是没生气,在容珩的木盆里放一把桃核大空心的小木鸭子,浮在水面上一摇一摆的,形态圆润可爱。
少女走之前给两个人关好门窗。容珩在她正在关门的手上看到些细小的伤口,又看了自己木桶里的小鸭子,气顿时全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