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长办公室。
陈轶看着异常冷静稳重的孔佑,陷入了沉思。
半小时前,他才说过自己以后毕业了会出国留学,学成后接手家族企业的海外事务,有可能定居国外……
他说这些的时候,语速适中,用词精炼,就好像是随口提及的一样漫不经心。
可是……孔佑的反应比他还表现的不在意。
“挺好的。”
挺好的?
这三个字在陈轶的心里翻起了一点小波浪,不过自信过头的陈轶把这当成是孔佑在假装坚强。
于是他刻意又问,“你呢?你未来什么打算?”
孔佑将挑拣完的一些有用资料,装订好拿到一边后,才不紧不慢的回答陈轶,“好好学习,毕业后也要去爸爸公司帮忙啦。”
说完孔佑看都不看陈轶一眼,继续收拾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
陈轶吃了个瘪,想不通这家伙居然能这么平淡,但他也不是会追问那我们怎么办的性子,只能点点头,“很好,到时如果需要我帮忙,随时开口。”
“好。”
话音一落,孔佑接着整理文件,陈轶接着看文件,两个人都没再说过话了。
表面上的平静坚持不了多久,孔佑的心里早被陈轶的这句话挖的到处都是坑,又疼又空落落的,他只能尽量保证自己不失态,费劲伪装成自己毫不在乎。
陈轶的心情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把心底的烦躁和郁闷全都归结于孔佑的不受控制让他深感挫败,一点也没往自己是在生气孔佑不在意这段感情上想。
这种反应是不对的,他应该爱自己爱到死去活来,不想和自己分开……
应该哭,应该闹,应该生气,怎么样都行,就是不该这么淡定。
难道这么久的喜欢,孔佑都是装给自己看的吗?
陈轶胡思乱想着,连文件的第一行字都没看完,他只是举着装样子,不想让孔佑看出破绽而已。
就在陈校草胡思乱想的时候,孔佑突然起身,拉开凳子的声音把陈轶的思绪拉回来。
“你去哪里?”他紧张的问。
孔佑回头,大眼睛里满是疑惑,“我去洗手间,你怎么啦?”
陈轶因为刚从乱七八糟的设想中脱离出来,所以对孔佑的动向很敏感。
在看到孔佑莫名其妙的眼神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于是掩饰性的咳了咳,“没事,你去吧,回来把剩下的东西做完。”
俨然一副老板对下属说话的姿态。
“哦……好的。”
平时总是很关注陈轶心思的孔佑,这会儿也没心思分析陈轶为什么突然这么反常,抬步匆忙的离开了会议室。
再多待一下就会难过的哭出来了……
陈轶在孔佑离开后,立刻扔下了手里的文件,暗骂一句,“妈的!”
他的手无意识的捏着文件一角,力道几近揉碎那几张薄薄的纸张,但他又不知道自己情绪失控是为何。
这时的陈轶失去了平时那种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如果他冷静冷静,或许还能发现孔佑的文件,排序混乱,装订也出错了……
孔佑钻进卫生间里后才放心的表现出来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的自己,突然感到很陌生。
自从喜欢上陈轶后,他就变得很奇怪,总是患得患失,但又不能像小尼、诺诺他们那样,任性的发泄出来。
他害怕那些举动会让陈轶反感,所以在陈轶和他分享没有他的未来时,才会表现的如此冷静。
但谁会真的不在意呢?
不在意为什么要恋爱,不在意为什么要把自己交给他?
陈轶……你真的很坏!
孔佑心里暗骂道。
他在对这段关系绝望的同时,心底又生出一股无名的冲动。
分手吧!
这样的恋爱关系真的健康、可持续发展吗?
陈轶不在乎他,连说这种话都不用考虑他的感受,何必再陪着,让人家消遣度日呢!
孔佑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发呆……
再一次对自己失望透顶。
他没办法提出分手,他真的很喜欢陈轶……
眼泪一掉就停不住了,孔佑心酸的要命,双手扶着洗漱台,低着头尽量不让眼泪滑过脸颊,直接掉进水池里最好。
一点痕迹都不要留!
孔佑深呼吸,越想陈轶就越想哭,都要控制不住自己想哭嚎出声了。
这对别扭情侣,亲密时身体恨不得融在一起,但就非要计较谁更在意的问题,长了个嘴就是为了强撑用的。
在椅子上傻坐了半天的陈轶,终于意识到孔佑已经进卫生间半小时多了。
迟迟见不到孔佑让陈轶更烦躁了。
他给孔佑发消息。
chen——身体不舒服?怎么还不出来?
手机提示音却在附近响起。
陈轶抬眼一看,孔佑手机没拿。
信息提示悬在正中间,锁屏背景是陈轶的侧脸。
“……”
陈轶拿过他的手机来看。
虽然知道孔佑很喜欢自己,但在看到孔佑给自己的备注时,还是没忍住心动了一下。
【老公】
孔佑叫他老公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几乎都是出现在特殊场景里的。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顶着个【老公】的备注。
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了。
陈轶起身,被一个备注轻易的消解了心头的郁闷,但那只是暂时的,他打算自己去找找孔佑。
陈轶怀着“孔佑爱惨我了”的心情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孔佑不在……
就在陈轶准备离开的时候,隔间里突然传出一声憋闷的哭声。
听上去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听着让人不忍。
陈轶停住脚步,“孔佑?”
那个声音又戛然而止。
“是你吗?你怎么了?”
陈轶关上门,走到隔间门前,发现门没关,轻轻一推……
露出门后孔佑捂着嘴惊慌失措的脸。
看着孔佑明显哭狠了的脸,陈轶心中一恸,“佑佑……”
“我没事……我没事,”孔佑坐在马桶盖上,慌忙的抽出旁边的厕纸,擦眼泪,“你出去,我还要上厕所!”
陈轶看了眼他穿的好好的裤子和地上乱丢的纸团,哑着嗓子说,“你哭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