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好沉。
当陈彦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处茅草屋内,身下是一张茅草床,床上则铺着已经褪色的灰布床单。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打量起了这间茅草屋内的环境。
一张床,一张旧木桌,两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还只有三条腿,被人用石头给垫了起来。
这是哪?
陈彦在心中,暗暗对自己问道。
紧接着,他又开始打量起来了自己身上的着装,身上所穿的并非是他原本的空缘山道袍,袖间并没有什么鎏金云鹤纹,而是相较于纯白色的内门道袍,要稍灰一些的浅白色。
这是空山宗的外院弟子道袍。
自己现在到底在哪?
陈彦皱起眉头。
随后,陈彦将他的双脚落在茅草屋中的地面上。
当脚底接触到地面时的第一瞬间,陈彦的第一感觉便是腿软,险些摔倒在地面上。
直到这时,陈彦才发现了当前自己所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所在——
自己的真气呢?
陈彦完全就感受不到,自己经脉中有一丝一毫的真气所在。
要知道,现在陈彦的修为境界,可是气海境巅峰。
为什么会这样,自己的修为呢?
陈彦开始试着运转隐仙诀,但是却没有任何作用。
紧接着,是紫府录,以及空山诀,仍然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现在的陈彦,只感觉自己仿佛就是一个从未修练过的凡人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彦开始陷入了慌乱起来,他已经经历过数不清多少次的死亡又或者是绝望,但是陈彦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
他再次试着站起身来,往前迈了两步,然后脚下又是一软,脑袋径直朝着茅草屋中的旧木桌的桌角处磕去。
咚!
一声巨响过后,陈彦便再次失去了意识。
……
某种介于焦糊与鲜嫩之间,并且裹挟着几丝腥甜的香气,钻入陈彦的鼻腔当中。
他忍不住的开始分泌起唾液,然后又听到了油脂滴落在火堆中的滋滋声。
陈彦睁开了他的眼睛。
就在他的面前,一位白发苍苍,穿着浅白色的外院弟子道袍的瘦削老者,正蹲在篝火旁边,聚精会神的在那里盯着他手上用树枝串起来的烤鱼。
好疼。
随着陈彦的醒来,一种被什么钝器砸中脑袋后的肿胀感,从他的头顶传来,令他微微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下意识的想抬起手来触碰一下脑袋上疼痛的部位,却发现自己现在完全动弹不得。
因为现在的他,正被麻绳捆绑在了一根柱子之上。
“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把我捆起来?”
陈彦忍不住出声问。
只见那正在烤鱼的瘦削老者,正持着树枝的手微微一抖,随即将烤鱼掉入了火堆当中。
然后他相当仓促的将烤鱼从火堆中拾起,开始吹起烤鱼上所沾染的烟灰和泥土。
“你小子,吓我一跳!”
那老头朝着陈彦的方向瞪了一眼,一副十分恼火的模样。
“为什么要把我给捆起来?”
陈彦完全没有理会这瘦老头子的抱怨,只是又问了一遍。
“还问为什么?”
那瘦老头咂了咂舌头,扒下烤鱼上沾着的那些较大的烟灰,然后又蹲下身去,继续烤鱼:
“因为你小子有寻死的倾向,我可不能让你小子死在这片树林里,不然等之后外院的领事过来视察,我怎么解释的清楚?”
鱼脂再次从穿在树枝上的烤鱼上滴落到火堆当中,爆裂起几颗火星。
看来自己之前醒来时,脑袋磕到桌角上并晕倒的举动,被面前这老者认为是在寻死了。
不过陈彦当前也的确有过要寻死的想法。
因为如果轮回记录点,被刷新到现在的这个时间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问题的关键所在,是在于隐仙诀,紫府录,甚至是空山诀都完全无法施展的现在,自己是否还能够再次踏入轮回?
就连一张普普通通的旧木桌,都能将自己这位“气海境巅峰”的大修士给磕晕过去。
陈彦现在不敢赌,自己是否能再次重生。
“前辈,劳烦你为我解下绑,我保证不会再寻死了。”
陈彦如此对面前正在烤鱼的白发老者说道。
只见那瘦老头回过头,眉眼间尽是对陈彦的不满。
“我凭什么信你?”
那白发老者说道:
“等外院的领事来视察,把你领走的时候,我再给你松绑吧!”
陈彦的嘴角微微抽动两下,然后又问道:
“那外院的领事什么时候来?”
“两个月。”
白发老者道。
两个月的时间?
那不是什么都晚了吗?
既然如此的话,陈彦就只能将自己的身份搬出来压人了:
“我乃空缘山首座弟子陈彦,还请前辈替我松绑。”
闻言的身着空山宗外院道袍的白发老者微微一愣,然后站起身来,手里还拿着一根尚未填进篝火里的木柴,缓步走到陈彦的面前,然后上下打量了陈彦一番。
陈彦与面前的这个明显要比他低半个头的瘦老头对视了几息的时间。
再然后,这瘦老头抄起手中的木柴,照着陈彦的身上就开始抽打起来:
“就你还!就你还!就你还空缘山首座,首座!要你是空缘山首座,我还就是!就是!就是太上枢机,黎浩然了!臭小子,我让你首座!让你首座!”
陈彦吃痛,想要挣扎,但是却被捆绑起来动弹不得。
“前辈,别打了,前辈!你仔细想想,我之前昏迷的时候,是不是穿着袖间绣有鎏金云鹤纹的内门道袍,腰间还挂着两枚令牌……”
“再撒谎!再撒谎!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除了亵裤,什么都没有!”
“我真是陈彦,真是空缘山首座!”
陈彦大喊大叫着:
“不信的话,前辈你去找空缘山丹堂长老林岐风问问看,他是我师父!”
“让你林岐风!让你林岐风!”
“要不去找楚汐瑶,清禅峰首座弟子楚汐瑶也可以替我证明!”
“楚汐瑶!楚汐瑶!”
“孙禄,外院灵植坊的孙禄,也跟我是旧识!”
“孙禄!孙禄!”
陈彦被人用木棍抽打的清脆声音在树林中回响着,与从天而降的瀑布声相交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