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充分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之后,邢佳明立刻飞一般地朝楼下跑去……
邢佳明一直追到楼下的巷道口,也没看到人影,他仔细地听了听,脚步声已经完全消失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完全确定了它的存在。巷道两旁的建筑物是由单栋别墅小楼连接而成的,而且此刻都大门紧闭,盯梢者藏匿其中的可能性不大,应该是从巷道口跑走了。几十秒的时间就能跑得无影无踪,看来这一定是个体力非凡之人。想到这里,邢佳明倒吸了口凉气。
在确定盯梢者存在之后,他又想到了他这样做的意图:他一定是冲自己或朱安娜来的,那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找到自己与朱安娜存在地下情的证据,然后昭告于众?他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好处?
其实在当初下定决心与朱安娜签订那一纸协议的时候,邢佳明想过这个问题——这纸协议会不会触及到某些人的利益,给其带来危害?但想来想去却发现这应该是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问题,并不会涉及到除自己与朱安娜两个人之外的任何人,自然就没有危害可言。现在看起来或许问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或许这份协议在无意之中已经触及到了某些人的利益,这个人一定就是盯梢者——或者盯梢者背后的主使,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首先想到了朱安娜的老公。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一想法,因为据朱安娜讲,虽然他们的夫妻关系还维系着,但却一直保持在“井水不犯河水”的稳固状态,谁也不会去干涉对方的私生活——确切地说,不是“不会”,而是“不想”。她曾确定地告诉邢佳明,她老公早就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不由得,他心里对朱安娜产生了几丝怜悯:说到底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有老公却得不到爱情,她有家庭却无所依托,她有万贯家财却只能凭借恣意挥霍来弥补空虚,现在人常说的“穷得只剩下钱了”大概就说的她这种人吧。
但这丝怜悯仅仅是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的一朵浪花,转瞬即逝了。他又想到了于悠然,但同样被他立马否定了。他了解自己的未婚妻,她单纯、正直,甚至柔弱,她对自己信任、痴情,对自己的婚姻充满无限的期待和向往。总而言之,她绝对不会做出盯梢自己的事——邢佳明对此深信不疑。
邢佳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排除了未婚妻于悠然的嫌疑,随即他又想到了一个人——同事李乐。这个名字一出现,就很难像前两个一样立刻遭到邢佳明的否定了,而且随之出现的,还有他那种阴阳怪气口气和诡异的眼神。这样一来,邢佳明就更加断定了他与盯梢者联系的必然性。那如果真是他的话,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是冲朱安娜的钱来的?
应该是!想到他曾经为了钱而与朱安娜上床,邢佳明就进一步坚定了这一猜测:他肯定是想通过盯梢来找到一些可信的证据,以便能在与朱安娜谈条件的时候抛出一些筹码。当然也或许是为了他自己与朱安娜的幽会找到合理的时机。
或许他想与我平分与朱安娜幽会的机会。邢佳明不禁哑然失笑,他一时也说不清是自己的想法更龌龊还是事实本身就龌龊至极。
经过这一番论证,他心里因被盯梢而出现危机感大大减少了。他抬头望了望朱安娜家黑洞洞的窗口,想来她已经入睡了,便放弃了给她提醒的打算。他走到了外面的马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朝家的方向驶去。
夜已经很深了,被浓重的夜色笼罩着的4号疗养院处于静默之中。喧闹了一天的病房楼早已经静谧下来,像个疲惫的沉入了梦乡的人一样,只剩下“呼吸声”,当然这声音自病房内传出的。
于悠然突然睁开眼睛,她看了看时间,跟自己预想的差不多。每到夜间,护士站只留下两个人值班,自病人相继睡着之后,她们也无事可做,便躲在护士站后面的更衣室内打瞌睡。另一位同事睡得正香,于悠然便悄然起身,出了更衣室。临睡前她就计划好了,在12点左右的时候到407查一下房。
今天是407房的病人入院以来她第一次值夜班,了解一下病人在夜里的表现情况对她来说是很必要的,尽管睡前已经给病人服下了安定药物,但责任心和半年以来的工作经验提醒她:夜间查房是很有必要的!
病人应该在熟睡,就只需听听动静而已,没什么需要准备的,甚至都不需要拿房间钥匙,于悠然便揉了揉有些朦胧的双眼,径自朝病房走去。
整个楼道呈“Z”字型,护士站居中,407与408两间VIp病房在“Z”字的右侧线上。两间病房隔楼道相对,分别与洗手间和医疗用品仓库相邻,最尽头是安全通道,这边是“Z”自行右侧线上的全部组成。楼道里静悄悄的,吸顶灯也被调成了夜视状态,投射下柔和的暖色光线,走入其中感觉周遭弥漫着朦胧的雾气。
于悠然放轻脚步,来到407房门口,仔细地倾听里面的动静。房门很厚重,她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依稀辨别到病人的呼吸声——还算平稳,然后她轻轻地移开门上的观察孔的小门,朝里面看。观察孔是特制的,为了方便医护人员在外面观察房内病人的情况。
病房内没有开灯,只有从窗户里透进的楼道里的少许光线,于悠然费了好大得劲才看到病床上的病人,看起来她的确睡得很平稳。于悠然松了口气,她轻轻地合上观察孔的小门,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她站住了脚,因为她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说它奇怪,是因为于悠然一时分辨不出这是何种物体发出的声音,细微到几乎处于有和无的临界,但又的确是存在的,断断续续、丝丝缕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