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桥下蜷缩着几名早已经睡熟的乞丐,对即将来临的危险却是毫无所觉。两名黑衣人把守在桥墩的两侧,另外四人窜入桥底,两人手脚麻利地制住了两名睡梦正酣的乞丐,扛上肩头便走。
这六人配合默契,两人望风,两人掠阵、两人行凶,竟是一气呵成,看来这种勾当,他们已经不知干过了多少次?
云帆忽然就想起了船上那兄弟二人的对话,心中鄙夷,便展开身法跟了上去。
那些人穿过一条街道,便进入了一家店铺,过了个把时辰,那店铺的后门大开,便从里面驰出来一辆马车。
此时街道上已经有早起的行人陆续地走上街头,不少卖早点的铺子,也揭开了门脸,尾随了几步的云帆,只好停下脚步,眼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不过让云帆奇怪的是,那辆马车上居然悬挂了个六芒星的徽记,一路上偶遇巡查的士兵,也都不曾放慢车速。
云帆施施然地来到一个路边的摊位前坐下,叫了一些早点,心里却是想着夜间发生的事情。
“难道那些乞丐,竟然是三宫的某一宫派人掳走的不成?可他们要抓这些乞丐做什么?而且那桥洞底下本有五六名乞丐,却是偏偏只抓走了两人,难得是这二人得罪哪个大人物?还是说只是单纯地抓他们去做什么事情?”
想到那被掳的两人都还算年轻力盛,云帆咬了一口手中的面饼,惊醒道:“不错,剩下的乞丐不是年老,就是病残,那二人一定是抓他们去做苦力去了。”
这种事情就算是在大明也不少见,云帆想到这里也就无心再多管闲事。吃饱了之后,打听了一下是哪里在大兴土木,得知正是紫薇山在扩建宫殿,云帆便转身离去。
走在街头,偶尔地能见到几个特别高大之人,想来他们或许就是巨灵族人。
据善红所言,因为灵气的减少,以及血脉的渐渐稀薄,上古时期的巨灵族就已经无法和他们太古时期的先祖相比,身形矮小了许多,包括她们人鱼一族也不外如是。
在太古时期的这些异族,很容易就能拥有金丹实力的修为。那惊息剑要比普通剑器长出一尺有余,想来便是为了当年的某位巨灵族人而量身打造。
云帆渐渐地混入川流的人潮之中,而此刻太微宫的一间静室里,却正有两人还在相拥而眠。一个挺鼻薄唇的健硕男子刚刚直起身子,却又被一只白皙的手臂给拽倒在榻上,那手臂的主人,还梦呓般地发出一阵嘤咛之声。
“妖娆别闹,我今日还有正事要办。”
锦被下一双玉腿踢腾了两下,接着却是又传来一声娇嗔:“除了炼制尸甲兵傀,你还能有什么正事?”
那男子道:“这些年来,每当有人要突破结丹,都会莫名其妙地出现意外,不是走火入魔就是遭人暗算。我怀疑这都是那老东西下的毒手,害的我将境界压制了这么多年一直都不敢突破。那老东西可能早就盯上我了,若不是是我一直小心谨慎,说不定我也已经步了那几人的后尘。”
两只纤纤玉手抓着被沿往下轻轻一拉,露出了一头秀发和两只诱人的妩媚大眼。
“紫老头儿那么厉害,你的尸甲兵傀,真的能对付得了他吗?”
那男子再次挺直了身子,从被子里捞出一个不着寸缕地女子,横抱在怀里肯定地道:“这尸甲兵傀传自上古,各个都有不亚于筑基的修为,且铜皮铁骨悍不畏死。只要再制作成两具尸甲,就可组成十八兵傀大阵,若是再加上你我二人,即便打不过那个老东西,也能拥有自保之力。到时候三宫鼎立,也不至于让一个外人压制了我们这么多年。”
那女子在男人怀里扭动了几下,随手扯过塌边的衣衫,开始穿戴起来,已经不算是年轻的脸上,却是风韵犹存。
悠悠地叹息了一声,那女子不无懊悔地道:“总是要把事情做的更妥善一些,早知道当年就不该挤兑明机子,他那人虽然和我们五姓族人不是一条心,但总归为人不坏,应对他更好一点儿才是。”
“那明机子就算了,他处处都维护那些底层的蝼蚁,又和异族勾勾搭搭,留着也只是一个祸害。过几天等我尸甲炼成,你想个由头将老东西引开一段时间,我也好乘机来渡金丹雷劫。”
那女子点点头“嗯”了一声,转身坐到梳妆台前,脸上却是显得心事重重。男子三两下穿戴整齐,提起立在墙边的一杆长枪,便出门而去。
“大统领。”
门外传来了一众整齐地见礼声音,门内的女子却又响起了一声低叹。
站在星宫广场的边缘,云帆视线中的星宫显得非常奇怪,那是一个四面三角的锥形大殿,说它是一座大殿,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座祭坛。
其高有四十丈左右,全是由巨石垒成,不管从哪一面看去,整体就像是一个大大地“金”字。
星宫的下方有星卫把守,根本不容外人靠近,而此刻的广场上却是排起了一溜长队。
那是星宫正在招收弟子,数百名男女童子规规矩矩地站直了身体,慢慢地向前挪移着脚步。
拱卫着星宫的三座山峰青峦叠翠,在树木掩映之间有层层房檐屋角暴露出来,而在紫薇山下,却是聚集了大批人力正在挥汗如雨地忙活着。
云帆此来也不过是想碰碰运气,从善红那里得知紫月夜并不使剑,但叹息剑却是至今也不曾传说有遗失,那么必定就还在紫微宫中。
云帆花了一天时间,绕着三座山峰转了一圈,看明白了周围的地形,在一棵大树上就将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来到了紫薇山下。
“大叔,你们这里还要人干活吗?”
云帆蹲在一个正在削砍巨木的汉子面前,恭敬地出声问道,那大汉抬头看了云帆一眼,下巴一扬道:“去,把那根木料给我扛过来。”
云帆打眼看了一下,那根木料少说也有两百多斤,他走上前抬起那木料的一头,拖拽着将其搬到了那大汉的面前。
“力气不行啊,会什么手艺吗?”
云帆看看周围这些正在凿石砍木的匠人,他可不想只待在山下,可是他又不会建房的手艺,就只能是先找机会上得山去再说,便连忙道:“我只是几天都没吃饱饭了,力气还是很大的。”
那大汉怜悯地多看了云帆几眼,对着一个方向吆喝道:“姚头儿,来了个混肚子的,要是不要啊?”
此时从一辆马车上探出一个头来,打量了云帆一眼道:“一天三顿饭管饱,工钱只拿一半,你可愿意?”
“那......那一半是多少?”
“往山上扛一根木头给两个贝币,看你这孩子可怜,我给你算逢单作双好了。”
云帆问明白什么是逢单作双,忙连连地点头道:“好......好......我干。”
山路陡峭行不得车马,这木料全丈人力一根根地抬上山去。削制好地木料稍轻一些,那也有一百五六十斤,两人合抬一根,一天最多也就上下四五个来回。
按照那工头所说的逢单作双,五根便你能给云帆记作六根,一天下来倒也能混个食宿不愁。
不过下山时还要将一些杂物给背下山来,当云帆首次和人合抬着一根木头来到了山顶的工地,却发现一个面皮微黑的小伙子正在冲着他微笑,正是和他同船而来那个青年。
云帆也向他点了点头,那青年却是从木头堆上跳了下来,热情地招呼道:“没想到你也来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好给你记工。”
“吕长风,你又叫什么?”
“我叫齐路,不过在我们那里人人都叫我船丁。我和你说,你第一天可一定要悠着点儿,可千万别把力气一下子使满,不然明天有得你好受。”
这船丁倒是一个热心肠,云帆咧嘴一笑,道了一声“多谢”,便扛着一些杂物往下山走去。
到了午时,山上山下都准备好了白岑岑的馒头,甚至还有腌制的鱼干和山泉水。
云帆一天下来,一共抬了四根木头上山,拿到了八枚贝币,却是塞给了和他搭档的那个伙伴一枚。
“姜大哥,拖累你今天少抬了一根,这枚贝币还请你收下。”
那姜姓男子倒也没有客气,接过贝币就揣进了怀里:“干个三四天下来也就适应了,今晚好好休息,只要明天能坚持下来,那就没有问题了。”
云帆点点头,二人一起迈进了一座大帐,不少人从那大帐中进进出出,手里都端着一个大饭钵,嘴里叼着馒头。云帆竟然又遇到了船丁,二人相视一笑,便一起端着饭钵来到一堆木料边上。
“长风你是从哪个岛上来的啊?”
“赤屿岛,你呢?”
“赤屿岛?没听说过,我家住在鲸尾岛,我和你说,我们鲸尾岛上的女子最是好看,回头我将我的两个妹妹介绍给你认识。”
两人聊了一阵,船丁又道:“我一会儿和姚头说说,你晚上就住到我们帐篷里来,我那里人少,免得你和那么多人睡在一起,呼噜声都能把人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