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阵刺耳的电流爆鸣声响起。
滋啦——
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像是要把人的耳膜都刺穿。
下一秒,一个声音穿透了那破旧笔记本的劣质扬声器,直直撞入林东的耳中。
熟悉,焦灼。
那声音里压抑不住的哭腔,还有那份失而复得的狂喜,几近疯狂。
“前辈?是你吗?!”
“前辈,你在哪里?回答我啊!”
是徐婉清!
她的声音,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清晰地传来。
“我……”
林东喉咙发紧,干涩得厉害,张了张嘴,却猛地引发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咳咳……咳……”
胸腔里那熟悉的钝痛又开始翻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徐婉清那张梨花带雨、写满焦急的脸。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我在……”
“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看着屏幕里的徐婉清猛地顿住脚步,难以置信地凑近那片虚空——在她那边,或许是某种无形的感应界面。
“前辈?你的声音……好虚弱!你受伤了吗?星域钟突然变得很不稳定,秦掌门他们正在全力维持,但……”徐婉清语速极快,担忧之情溢于言表,“钟体上的星图纹路在变化,变得……很混乱,似乎在排斥九衍剑和北斗印记的力量!我们都束手无策,大家都说……都说需要你回来亲自引导!”
林东的心沉了下去。果然,他灵魂的离体,直接影响了星域中的稳定。而那个猩红的倒计时,167小时,不到七天,就是两个世界的最后期限。
“我回不去。”林东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割在心上,
“我现在……”
他顿了顿,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胸腔,带来一阵闷痛。
“被困在另一个世界,一具……快要死的身体里。”
他没力气详细解释,只挑了最关键的说——自己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却身患绝症,医生说,活不过两周。
扬声器那边死寂了一瞬,只有电流微弱的“滋滋”声,像是在嘲讽这跨越世界的通话。
然后,徐婉清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执拗:“前辈,告诉我你在哪里!不管多远,我……”
“没用的。”林东截断她的话,声音轻得像叹息,“这个世界的规则不一样,你……过不来。”
疲惫感如同潮水,淹没了他。
“现在唯一的指望,是看看能不能通过这个……‘游戏’,远程做点什么,稳住星域钟。”
林东紧盯着屏幕。
那个猩红的倒计时无情跳动着,声音一下下砸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七天……”
他喉咙里滚出这两个字,又干又涩,沉得能坠穿胸口。
忽的病房门,咔嗒一声,被从外面推开了。
很轻。
是主治医生,手里捏着几张薄薄的纸。
“林东?你醒着?”医生走过来,脸上闪过一点意外,“现在感觉怎么样?”
医生几步走到床边,视线落在旁边的监护仪屏幕上,上面是起伏的线条和数字。
他眉梢几不可见地挑了下。
“嗯?”医生低头翻看手里的报告,又抬头看看仪器,“你这生命体征……比昨天看着要稳一点。”
医生看向林东,带着种职业性的审视:“你自己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比如,痛感是不是轻了点?”
林东没出声,就那么看着医生。
医生喉咙里溢出一声轻叹,把报告单轻轻搁在床头柜。
“林东,数据是好了一点点,但这……多半是暂时的回光返照。”
声音低沉下去。
“最新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你的时间,可能……真的不多了。”
“撑死了算,大概……不到两周。”
不到两周。
屏幕上的倒计时,不到七天。
七天的两倍。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越收越紧,冷得刺骨。
这狗屎一样的巧合!
现实世界这具破身体的生命倒计时,和修真界星域钟的毁灭倒计时,他妈的居然就这么对上了?!
医生交代了几句吃的喝的,还有休息的事,转身带上门走了。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
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
还有旁边那台破笔记本电脑里,细微的电流“滋滋”声,钻进耳朵里。
林东把视线重新投回屏幕。
画面里,徐婉清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道袍飘飘,正是秦天雷。
两人正对着那口巨大的青铜钟指指点点,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份凝重。
笔记本的扬声器里,再次传来徐婉清的声音,这次带着几分急切的转述。
秦天雷他们发现,星域钟上那些变得混乱的星图纹路,它们闪烁变化的频率和强度,似乎和一种极其微弱、源头不明的能量波动完全同步。
“前辈,”徐婉清的声音有些发颤,“秦掌门推测,那种波动……很可能,就是源自于你!”
“你现在……你现在的情况,直接影响着星域钟!”
答案瞬间清晰。
他体内那点残存的星域之力,微弱归微弱,却和星域中那个庞然大物,通过某种玄妙的联系纠缠着,同频共振。
他这具身体的好坏,他的生命力强弱,直接牵动着星域中的稳定!
“调北斗印记第三颗星,天玑星的能量流向,”林东紧盯屏幕上变幻的星图,全凭融合时的记忆和身体本能下令,“逆转半个周天,导进混沌钟原本的坤位符文节点。”
屏幕那边,徐婉清立刻动作。
纤手掐诀,北斗印记的光芒颤动。
几乎是同时,林东丹田深处炸开一股尖锐到极致的痛楚,电光石火间冲遍四肢百骸!
身体里像是被塞进了一根烧红的铁钎,还在疯狂搅动。
他短促地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弓成了虾米,冷汗唰一下就湿透了病号服。
那点星域之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野蛮地撕扯着他本就衰败的脏器。
“成了!”扬声器里,徐婉清的声音透着压不住的惊喜,“前辈!那片乱纹稳了点!就一点点,但真的有用!”
痛感退了下去,留下的是仿佛能渗进骨头缝里的疲惫。
但林东也确实感到,体内那快要灭掉的生命火苗,被这剧痛硬生生刺激的,好像又跳了一下。
胸口的闷痛轻了,呼吸也稍稍通畅。
拿痛苦换时间,用命拖延毁灭。
这是他眼下唯一的路。
“继续……”林东费力地喘着气,嗓音沙哑,“看仔细,找下一个失衡的点……”
话音未落,病房门又给推开了。
一个穿格子衬衫的年轻人探头进来,胖胖的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嘴角带着笑容。
“东子?醒啦?”
是王铭,林东大学时的铁哥们儿,也是他昏迷前少数还有联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