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声在狭窄的矿道里反复震荡，李青泽甩出三道避尘符，符纸却在沾到岩壁的瞬间燃成灰烬。他徒手扒开滚烫的碎石块，指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青钢岩上，蒸起细小的白烟。
“长老小心！”后方弟子突然拽住他腰带。方才站立的位置突兀裂开条三尺宽的沟壑，腥风裹着磷火冲天而起，在洞顶凝成幽绿鬼面。李青泽反手将弟子推至安全处，腰间玉简应声碎裂——这是宗主最后传来的定位。
十二名弟子同时掐诀结阵，土黄色光罩勉强撑住坍塌的穹顶。李青泽突然注意到碎石堆里闪过一抹银光，那是宗主从不离身的镂月簪。他膝行着扑过去，簪尾正插在青苔斑驳的岩缝里，三道暗金色符文忽明忽暗。
“退后三丈。”李青泽咬破舌尖，将精血点在簪头。符文骤然暴涨成光网，笼住方圆十步的岩层。随着令人牙酸的崩裂声，碎石堆轰然炸开，露出下方半尺见方的空隙。
徐婉清半边身子浸在暗河水中，左手还保持着掐诀的姿势。当李青泽触到她冰凉的手腕时，那截皓腕突然翻转扣住他命门：“东南巽位…七步…”
“您现在需要止血丹，不是星相图。”李青泽气笑了，掏出药瓶时手抖地撒了半瓶药粉。他背过身半蹲着，“上来，我们有一炷香时间撤离。”
徐婉清却扶着岩壁站起来，湿透的裙裾在青石上拖出血痕。她抬手指向矿脉深处，石壁上的苔藓正诡异地往两侧退开，露出条蜿蜒向上的天然石阶。
“您见过矿脉里长台阶？”李青泽突然抬脚踹飞一块碎石。石块沿着台阶弹跳着上升，每级石阶都亮起暗红纹路。当碎石滚到第七阶，整条矿道突然响起编钟般的嗡鸣。
徐婉清瞳孔微缩，她从发间取下另一支断簪。簪头镶嵌的月白石忽明忽暗，与台阶的震动形成某种共鸣。“这是…古修封印。”她话音未落，整座矿洞突然剧烈晃动，暗河水面浮起密密麻麻的银色光点。
脚下青钢岩逐渐转为琉璃质感，李青泽的鹿皮靴底发出糖浆粘黏的声响。他弯腰用剑鞘挑起一缕白雾，雾气在刃尖凝成霜花。“这灵气浓得能腌渍灵兽了。”
徐婉清突然抓住他肘部，两人踉跄着撞在洞壁上。前方三丈外的岩层表面泛起涟漪，细碎晶粒簌簌坠落。半透明的光膜在灵力震荡中显现，表面流动的符文像是被惊动的萤虫群，骤然散开又聚合成北斗七宿的星图。
“当心阵眼反噬。”李青泽剑柄横在徐婉清身前，袖中滑落三枚铜钱。钱币触及光幕刹那迸出火星，在空中拼成残缺的卦象。“坎上巽下，是困龙局？”
徐婉清鬓角渗汗，镂月簪在指尖转出虚影：“七进三退，跟着我的脚印。”她足尖点地腾挪，绣鞋踏过的位置浮现莲花状水痕。李青泽刚要落脚，忽然扯住她腰带往后拽：“宗主您踩的是离火位！”
光幕骤然收缩成刺目光团，两人被气浪掀翻在地。徐婉清撑起身时，半幅衣袖已然焦黑，露出小臂上蜿蜒的金色纹路。李青泽瞳孔微缩——那些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血脉蔓延。
“无妨。”她甩袖遮住手臂，“九衍阵图需要活祭，方才的卦象是陷阱。”
祭坛上的光球忽然发出龙吟，徐婉清手中断簪剧烈震颤。李青泽伸手去接坠落的晶石，指尖触及时却穿透了虚影。“全息投影？”他嘀咕着用剑鞘戳向祭坛边缘，青石表面浮现金鳞纹路。
当徐婉清踏上第七级台阶，祭坛底部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光球化作万千金丝缠上她的手腕，李青泽的剑刚出鞘半寸就被无形力量按回鞘中。他眼睁睁看着那些金丝没入宗主皮肤，在颈部形成游动的龙形印记。
“别动。”徐婉清声音里带着重音，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他在教我…呼吸法。”
李青泽突然发现自己的佩剑在共鸣。剑格处的螭龙浮雕睁开琥珀色眼瞳，细密龙鳞顺着剑脊蔓延。他试着挥剑划向禁锢自己的屏障，剑锋过处留下熔岩般的灼痕。
光球彻底消散时，徐婉清掌心的九衍剑正在褪去金色外壳。剑身露出陨铁本色的瞬间，李青泽的佩剑突然脱手飞出，与那柄古剑交叉相击，迸发的音波震碎了半数发光晶石。
“你的剑上有龙鳞。”徐婉清用剑尖挑起他佩剑，裂纹中渗出淡金血液，“看来九衍道人养过两条龙。”
徐婉清指尖轻抚过九衍剑的龙鳞纹路，剑鸣声震得赵天成后退半步。李青泽抱着剑斜倚在蟠龙柱上，突然冲对面阵营里某个熟面孔挥手：“王师兄，你裤腿沾着赤焰蚁呢。”玄天宗队伍顿时骚动起来，十几个弟子手忙脚乱拍打衣袍。
赵天成脸色铁青地劈碎袭来的火球：“雕虫小技！”
“比不得赵宗主往茶水里掺封灵散的雅趣。”徐婉清剑锋扫过地面，青石板上浮现金色阵纹。躲在人群后的林东突然被系统弹窗糊了满脸：
[检测到宿主正踩在阵眼上]
[建议立刻向东南方翻滚三圈]
他手忙脚乱扑腾时撞翻了天音阁长老的琴架，五十七根冰蚕弦齐齐崩断。徐婉清趁机将剑柄往地上一杵，七道龙形虚影顺着阵纹窜向各派掌门。
紫霄宫主正要结印，忽然盯着自己发光的靴子惊呼：“噬灵蛊怎么反噬了？”他腰间的玉葫芦应声炸裂，墨绿色雾气瞬间笼罩半个玄天宗阵营。
李青泽用剑鞘勾过林东的后衣领：“这位道友的千斤坠功夫不错，要不要考虑转投我们膳堂？”他说话时踢飞三枚铜钱，精准打落赵天成袖中暗箭。
九衍剑突然发出清越龙吟，徐婉清发间的镂月簪泛起月白色光晕。各派掌门携带的法器开始不受控制地震颤，七柄飞剑在空中拼出北斗星图。
“当年九衍道人留下的护宗大阵，”徐婉清剑尖涌动的灵气凝成实质，“原来要用九宗秘宝作阵眼。”她身后缓缓浮现十二道虚影，最前方的人影抬手轻点，赵天成的本命法宝突然裂成两半。
林东看着突然暴涨到七位数的灵石余额，不小心碰翻了系统界面的兑换按钮。漫天灵雨落下时，他怀里多了二十斤北海玄冰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