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檐角的铜铃在暴雨中碎成齑粉,凌风剑尖抵住最后一块赎罪碑的裂痕,碑文“徐”字在雷光中扭曲如蛇。林清芷广袖卷过倾塌的殿柱,扯出半截鎏金楹联——原该刻着“国泰民安”的匾额背面,竟用倭文烙着徐氏先祖的密誓:“裂土封侯,永世为藩。”
“原来徐家不是前朝余孽,”林清芷将楹联残片浸入血水,浮出的海防图标注着琉球诸岛,“而是倭国三百年前埋进中原的暗桩!”她指尖划过图上“天正”年号,突然撕开自己袖口,露出臂上黥印——与徐党死士的刺青分毫不差,“当年我被卖入教坊司,这黥印正是徐家训练细作的手段!”
嘉靖帝的龙袍被狂风吹卷如帆,他握剑劈开太庙地砖,露出深埋的青铜匣。匣中《徐氏宗谱》遇空气自燃,火苗却凝成倭国战船轮廓。“传旨!”帝王嘶吼混着雷鸣,“沿海卫所战船即刻出港,给朕碾平琉球——”
“陛下且慢!”凌风突然挥剑斩断燃烧的宗谱,灰烬中滚出一枚珊瑚印玺,“徐家与琉球王室的盟书用此印,但印纽的砗磲纹是闽南独有!”他劈开印玺,内层暗藏的密信写着:“借倭乱清君侧,九边裂土而治”——落款赫然是蓟辽总督的私章。
都察院左都御史突然暴起,官帽中射出淬毒短箭。林清芷反手以铜镜格挡,箭矢折射钉入盘龙柱,柱内机关弹出一捆《边军饷银账册》。“去年失踪的三十万两军饷,”她抖开账册,夹页飘出成串倭国金小判,“原来熔成了倭国的马蹄金!”
暴雨冲刷着太庙丹墀,凌风率锦衣卫挖开徐阶衣冠冢。楠木棺椁中无尸骸,唯有一尊青铜倭神像,神像底座刻着八省水利图。“徐党在黄河堤坝动手脚,是为让倭国水师沿河道直逼京师!”林清芷银针刺入神像眼窝,机关触发后竟弹出半张《漕帮密契》——签押人正是通州漕帮大当家。
子时三刻,九门同时燃起狼烟。凌风踏着瓦剌使臣的尸首登上城楼,城外倭寇舰队在闪电中显形,旗舰桅杆却飘扬着蓟州军的旌旗。“蓟辽总督好手段!”他挥剑斩断旗绳,落下的军旗浸油易燃,火光照亮旗面暗绣的倭国菊纹,“可惜你忘了,真正的蓟州军旗纬线用的是防火柘蚕丝!”
林清芷已解开神像最后的机关,太庙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整座金水河突然改道,汹涌河水顺着新挖的暗渠倒灌入海,倭寇战船在漩涡中支离破碎。“徐党三年前以修坝为名改河道,如今这‘通敌渠’反成了他们的葬身地!”
嘉靖帝在暴雨中展开《新政十二疏》终稿,朱笔批红处溅起的水花在绢帛上晕开,宛如万民书上的血指印。他忽然将玉玺砸向太庙残碑,玉石俱碎中,传国玉圭的碎片拼出“天下为公”四字。
“朕以四海为棺,收殓这千秋大梦!”帝王撕碎龙袍,任暴雨冲刷冠冕,“传诏天下:即日起废黜百家世袭特权,科举增开百工、海事、农政三科——凌卿,你持此剑镇守凌云阁,凡阻新政者,皆可先斩后奏!”
凌风接剑时触到剑柄暗纹——竟是当年柳如烟熔毁的发簪重铸而成。他转身望向太庙废墟,林清芷正在焦土中栽下新苗,根须缠绕着徐党铁链,开出一簇猩红的安石榴花。
更鼓响彻京师,十二匹快马自九门疾驰而出。马蹄踏碎薄冰,鞍袋中的《新政纲要》被春风掀起,页脚处匠娘绣的“八美临朝”图栩栩如生。而东海尽头,第一缕曙光正刺破倭国战船的残帆,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劈开了三百年的阴谋与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