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洁白的病房内，床边监护仪忽地爆发出猛尖锐急促的声响。
“醒了醒了！病人醒了！”
粉衣护士靠近，看向心电监护仪上忽地开始猛烈跳动的线条。
“主治医师就快来了……”
“其他数值呢？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
“……”
像是被扔进滚筒洗衣机中转了好几圈，傅玄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扭曲，模糊不清。
头疼欲裂，夹着血氧仪的食指指尖微微颤动，缓慢地抬起，又无力地放下。
血液从身体内流失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好像落入冰窖之中，冷得发抖。
微微睁开眼睛，带着呼吸机，口鼻张开，发出微弱的声音，最终又淹没在仪器急促的警报声中。
“怎么回事？心跳过缓、颈动脉搏动减弱、血压下降……是失血性休克！”
“怎么会突然这样？！立即进行急救——”
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洁白无瑕的天花板、刺眼的白炽灯……
一切都如此熟悉又陌生，恍若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又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急救床滚轮在光滑的地板上滑动的声音是如此清晰，伴随着医生护士们说话的声音。
琥珀色的眼瞳中黯淡无光，怔怔地盯着似乎是在移动的天花板，模模糊糊地看见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再次眨眨眼，很快又消失不见。
一瞬间，眼皮好像变得重若千钧。
无论是尖锐还是细小的声音仿佛都在远去，越飘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他呼出一口气，温热的呼吸落在罩在口鼻的呼吸机上，留下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他缓缓合上了眼。
*
“现在是五月二十日，七点二十分，距离兰城中心商业街‘魇症’爆发已过去整整一个月，据悉，此次卷入人员上千人，已有上百人陆续醒来，不幸的是，其中有过半市民确认脑死亡。具体数据还需要进一步统计确认……”
“再次提醒，请各位市民不要慌张，已成立相关部门调查‘魇症’爆发的原因与时间地点，相信很快……”
“哔——”
周知乐拿起遥控器，关闭电视。
房间内瞬间陷入了安静。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
猛地站起身，周知乐放下遥控器，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就要出门。
“你忘记小师叔说的话了？”
坐在一旁的南锐拦下周知乐。
清秀的脸上满是紧张与焦虑，周知乐揉了一把有些凌乱的头发：
“我们走出来时，傅哥伤得那么重，这让我怎么放得下心？”
“出了这件事后，先不提我们能不能轻易近得了傅玄的身，他还记不记得我俩就是一个大问题。”
先前从“魇症”中醒过来的人无一例外都失去了在里面的相关记忆。
他们还保留了这些记忆还是多亏了作为正统天师一派，大部分都有着抵御篡改删除记忆的特殊手段。
不过作为普通人来说，扔掉有关那个世界的相关记忆大概也算是一件好事。
毕竟不是谁都能在经历过那些惊心动魄、命悬一线的事情，亲眼见到那些堪称精神污染的怪物们后，还能保持原来的精神状态。
至少经过这次以后，南锐觉得自己以后的噩梦素材都有了。
“小师叔不是说了，傅玄不会有生命危险。”
南锐安抚性地拍拍周知乐的肩膀：
“你不相信我，还不信小师叔吗？”
“而且这次惊动了小师叔，师父可是把我两都给禁足了。”
“唉……我只是……”
听了南锐的话，周知乐幽幽叹了口气，顺着南锐的力道重新坐下来：
“只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心里总有点不安……”
“好了，别想太多了。”
南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朝自家小师弟眨眨眼：
“大不了我们偷偷溜出去瞧瞧。”
“真的？”周知乐眼睛倏地亮起。
南锐耸耸肩：“反正这事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轻车熟路了。”
“不过我觉得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
南锐转而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傅玄是堂堂傅氏集团的大总裁，我们怎么找理由去见他？”
人家大老板出了这么大的事，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人家身边守着的保镖会有多少。
在普通人眼中的神神叨叨的两个“骗子”，怎么才能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溜进去呢？
周知乐撑着下巴想。
*
意识空间。
“呼~完美的行动。”
刚刚披上马甲，马不停蹄地完成救场的君照流以闭关的理由卸下“穆归霜”的马甲后，重新躺回沙发。
“宿主，你感觉还好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001有些担心自家宿主的精神状态。
君照流躺在沙发上，抬起头：“我？很好啊——”
“您没事就好。”001松了一口气。
“有一说一，融合了那个鬼王马甲的眼睛就是好用。”
想到“穆归霜”的那双红瞳，君照流感叹一声。
虽然不算是同一种力量体系，但也大差不差。
对于那些同样是混沌邪恶侧的阴影怪物们有着奇效。
力量的可兼容性让穆归霜不怎么花费精力就能撕开两个世界之间的“屏障”，并能精准定位到他们的位置。
——虽然系统同样也能做到这一点，但比起依靠系统，君照流更多的时候还是会选择自己解决。
对此，系统表示自己大部分时候就像是个摆设，起到吉祥物的作用。
“宿主，你的分魂也跟着你来到这个世界了。”
虽然知道这大概也在君照流的计划之中，系统还是提醒道。
“哇喔~”
君照流眼中滑过一丝惊讶：“动作这么快的嘛。”
001：“诶？宿主你不知道吗？”
休息够了，君照流从沙发上坐起来：
“我估计他会过来，不过没想到我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来了。”
嗯，某种意义上，不愧是“我”呢。
动作就是快。
而且他可是知道，在这个世界中，这些由阴影孕育出来的“怪物们”可不会多么好过。
这里明显过高的温度与充足的阳光，就足够它们喝一壶了。
君照流饶有趣味地勾起嘴角：
“小一，给我查查我亲爱的小狗在哪呢？”
能够接上所有电子摄像头并且分析能力极强的001很快就发现了蛛丝马迹。
“呃……”
接上摄像头的画面，系统有一瞬间的语塞。
“宿主，他现在在一个，恩……一个垃圾堆里。”
君照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