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流光听见钥匙插进门锁里轻微的咔哒声。
紧接着是一道温柔轻快的声音:
“亲爱的,我回来了。”
伸手不见五指、漆黑的地下室瞬间注入了明亮刺眼的白色光线。
孟流光下意识地侧过头,伸手挡住这道对于他来说过于刺眼的光。
细碎的脚步声。
温热的手轻轻盖在了他的眼球上,替他阻隔了大部分的光。
暂且失去视力的孟流光感到身边的床铺忽然塌陷进一块。
“亲爱的有乖乖吃饭吗?”
江岁晚膝盖顶在床上,嘴唇贴到青年的耳边,轻声问道。
习惯了青年的沉默,江岁晚瞥了一眼床头柜原封不动的食物。
“真是不乖呀。”
五指插入孟流光黑色的碎发,从上至下,轻柔地抚平翘起的发尾,江岁晚语气温柔,眼神却冷了下来:
“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呢?”
“我要出去。”
孟流光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嘴角,声音嘶哑。
“可是你惹我生气了。”
满意地看着青年终于服帖的发尾,江岁晚揉了揉他的唇角:
“非常,非常生气。”
“我不想吃。”
孟流光勉强给出一个解释。
任谁被关在地下室,锁在床上,限制人生自由,每天睁眼看见的只有一片黑暗、空无一人的房间,一时半会都难以适应吧。
“我知道亲爱的还没有适应。”
江岁晚压下身子,孟流光不适地侧过头。
“别动,你身上还有伤。”
江岁晚拽下脖子上的衬衣领带,绑在了孟流光的眼睛上,一手攥紧孟流光的手腕,举至头顶。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上。
“我会让你舒服的。”
*
「宿主,他&*#¥%∫……我%¥#*%」
刚从小黑屋出来的001对着光屏上江岁晚那张脸就是一顿输出。
看着001都被气出乱码来了,君照流哭笑不得。
「好啦,我又不疼。」
说实话,除了最开始有点不适之外,后面还是有爽到的。
看来几天不见,小江技术见长。
「宿主,你看他——」
001蹦到君照流怀里,大声控诉:
「不仅把你绑起来,还蒙住你的眼睛,而且…而且还把你弄哭了!」
竟然把宿主弄哭了,这能忍吗?!
反正001是不能忍。
「这只是生理性的泪水,我主观上并不想哭。」
君照流解释。
毕竟那种情况下,就算再能忍也受不住啊。
「听话啊,真的不疼,而且要是我不舒服了,绝对不会委屈自己,让他好受的。」
君照流笑着安慰怀中一闪一闪的小光球。
按理来说,他才是被“强制爱”的那个,系统倒是比他的反应还大。
怪可爱的。
君照流对于身边真正亲近的人向来很包容,对于系统偶尔的小脾气接受良好。
「宿主你可不能便宜他了,就算是为了任务,也不能委屈自己。」
001将任务看得很开,不管怎么样,他都只认君照流一个宿主。
「好——」
君照流微微一笑。
现在先让这小子舒服几天,让他放松,麻痹他的神经。
反正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
“孟警官,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对吗?”
江岁晚拂过身边熟睡之人的侧脸,喃喃低语。
已经陷入沉睡的人自然不会回应他,只是在睡梦之中也皱着眉,似乎做着噩梦。
江岁晚伸手抚平孟流光皱起的眉头,轻轻点了点被咬得绯红的唇。
俯下身,低头,小心翼翼地烙下一个吻。
很轻,温柔缱绻,没有掺杂qing欲的味道,只是单纯的一个吻,像是猫咪撒娇般地轻轻舔舐主人的脸。
“不要离开我……”
孟流光的睫毛颤了颤,没有睁开眼睛。
一吻即毕,江岁晚松开了环抱着孟流光的手,视线下移,落在绑着铁链的脚腕上。
尽管已经隔了一层布料,但在动作间铁链的不断摩擦还是磨得皮肤微微泛红。
盯着那块泛红的皮肤几秒,江岁晚还是从口袋中拿出钥匙。
咔哒一声,束缚住青年的铁链打开,长长的锁链掉在床边。
伸出手握住孟流光的脚踝,江岁晚用另一只手盖在泛红的皮肤上,用体温覆盖铁链冰冷的温度。
趁着青年沉睡的间隙,江岁晚将床上的人一把抱起,走入不远处的浴室隔间中。
……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清理完身体,将孟流光用浴巾包裹住放在床上。
江岁晚照常从床头柜下的柜子中拿出纱布和药,一一摆好,仔细替他上了药,包好纱布。
做着这一切的江岁晚很认真,目光专注,像是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
……自然而然忽视了孟流光微微颤动的睫毛与微动的指尖。
完成好一切,江岁晚低下头,准备重新锁上锁链。
床上“熟睡”的青年唰地睁开眼睛,在江岁晚低头的间隙,猛地扑上前去。
趁其不备,孟流光捏住江岁晚毫无防备的脖颈,扫腿意图将其撂倒在地。
察觉到身后之人的动作,江岁晚身上的肌肉瞬间紧绷,迅速挪开身体,调转脚步,躲开孟流光的攻击。
一击不成,孟流光自知必须速战速决,不带丝毫犹豫,一招接着一招,动作快得几乎只能看见残影。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凌厉的拳风擦过江岁晚的脸侧,看出孟流光没有留手,如同凛冽的寒风吹过,江岁晚眸中瞬间结了一层冰霜。
“为什么总要试图离开我呢?”
抓住孟流光的胳膊,江岁晚歪着头,不解地问。
“陪在我身边不好吗?”
“不好。”
孟流光反手抽离,挣脱江岁晚的桎梏。
“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与江岁晚拉开距离,孟流光闭了闭眼,眸中满是坚毅之色:
“我和你,从来都不是一类人。”
“不是一类人?”
江岁晚侧头,仔细思考孟流光话中的含义:
“就因为我是罪犯,你是警察?”
孟流光抿着嘴,没有说话。
“哈哈哈哈哈……”
江岁晚忽地大笑,诡异低哑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室,久久未曾消散。
笑够了,江岁晚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将额前的碎发全部捞至脑后,露出锋锐的眉眼,
歪着头,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那又如何?”
“我就是要得到你,你是属于我的,谁也不能在我手中抢走你。”
“就算是亲爱的你想逃走,那我也要把你抓回来……”
“——无论天涯海角。”
“我不是物品。”
孟流光狠狠皱起眉头:“也不会属于谁。”
“你不该……”
“我没有做错。”
江岁晚打断孟流光未尽的话。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无论是对童年时期那些人的报复,还是对那些侮辱伤害他的警官先生的人动手,他从来都不后悔。
他想这么做,于是也就这么做了。
谁也不能约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