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荼蘼’？”
孟流光捏了捏鼻骨，闭着眼睛，有些头疼。
没想到一个周末过去，首先迎接他们的就是丢弃在垃圾堆里的，一具冰冷的尸体。
“根据现场遗留的那朵荼蘼花来看，确实是荼蘼的标志物。”
孟术瞥了一眼照片上惨不忍睹的现场。
“不过还有不少疑点。”
最明显的一处就是尸体的处理太过血腥了——这并不符合荼蘼的杀人风格。
尸体被高度损毁，身体的皮肉都被划烂，手指和脸部被破坏，只能用其他方式来确认死者的身份了。
更像是一种泄愤式杀人，内心中怀揣着的残酷的暴虐，在极度压抑之后突然爆发出来，狞笑着，毫不留情地夺去他人的生命。
尸体的残片在事后又被杀人犯细心地收集起来，像是对待最亲爱的情人，在胸口心脏的位置温柔地放下了一朵洁白的荼蘼。
这简直就像是极端的精神分裂人格——在温柔与暴虐这两种截然相反的人格之中切换。
孟术自顾自分析着，内心之中不禁生出一股寒意。
……或许这个‘荼蘼’戴着一张与常人无异的面具，正隐藏在人群之中，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带着愉悦的笑容欣赏自己的“杰作”。
“什么？！又是‘荼蘼’？！！”
刘林的大嗓门将孟术从这种可怖的联想之中解救出来。
“我不想加班啊——”
刘林哀嚎着揪住自己日渐稀薄的头发。
“尸体被破坏成那样，我都没叫呢，你小子就先别叫了。”
何安欢从刘林背后走出来，对着他的脑袋拍了一巴掌。
作为队内法医的何安欢对着那具尸体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没有对尸体不尊重的意思，纯粹是想咒骂几句那位以一己之力，让全队又要熬夜加班的杀人魔‘荼蘼’。
“这是初步的尸检报告。”
将纸质报告递给队长孟流光，何安欢甩甩长发，“脸部已经尽力修复还原了。”
“辛苦了。”
孟流光对着何安欢点点头，视线落到手中的尸检报告上。
报告上标注了几处致命伤口，还有尸体上各种大大小小的损伤。
而贴在报告上的那张照片吸引了孟流光的注意力。
清理过血污的脸部上遍布狰狞的划痕，双眼紧闭，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死者本来的面貌。
但孟流光偏偏从那可怖的面容上感受到几分熟悉。
就像是曾经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偶然瞥了一眼、擦肩而过的路人，当你尽力回想时，却又发现他的面孔不甚清晰。
可是五官被破坏的太严重，孟流光除了那丝莫名的熟悉感，难以从记忆中匹配到正确的面孔。
蓦地，记忆之中一张脸出现在眼前。
——那日在餐厅对警察破口大骂的醉鬼。
记忆中的脸与照片上死者的脸逐渐重叠。
“赵武。”
孟流光依稀记得那日醉鬼身边的同伴称呼他的名字。
“队长你说什么？”
刘林站在一旁隐隐约约听见孟流光口中蹦出两个字。
“死者可能叫赵武。”
孟流光将手中的资料放下，“去查一下这个人。”
“是！”
孟术受到指令，转身就打开电脑，在系统内搜寻名为“赵武”这个人的信息。
“啥？队长你认识这个死者？”
刘林瞪大眼睛，全程目睹了孟流光在看了死者照片一分钟不到就说出了死者的名字。
“大概率是这个人。”
孟流光眼睛盯在电脑屏幕上，解释：“有一次吃饭在餐厅遇见过。”
“这还记得！记忆有点太好了吧！”
刘林觉得此时自己像是一位只会跟在大佬后面刷666的小辣鸡。
“没有，只是当时他辱骂警察，还企图殴打无辜群众，对他还是有点印象。”
孟流光话音刚落，孟术恰好找到了名为赵武的人的信息。
一张与死者有七分相似的脸赫然呈现在几人眼前。
“嘶——看起来确实挺像的。”
虽然死者面部被毁，但脸部的基本轮廓以及一些细节还是符合赵武的照片的。
“也有可能是亲属。”
“找最近的寻人启事中失踪者或报案人有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孟流光伸出食指点了点荧白的电脑屏幕。
不管是赵武本人还是亲属，发现失踪之后一定会报案，在警局系统中留下痕迹。
指尖敲在键盘上发出啪嗒啪嗒的敲击声。
很快，孟术就调出了最近几天的失踪案，果不其然看到了眼熟的名字。
“是赵武。”
孟术将报案人提供的失踪者照片放大，确定了是同一个人。
而且他有盗窃、打架斗殴的前科，在警局有备案。
“进行基因比对。”
尽管心中已经大概确定，但还是得百分百确定死者身份之后再通知家属。
“剩下的人继续跟进。”
“是！”
*
手机叮咚响了。
孟流光之前并不会在工作时间回复私人消息，犹豫几秒，还是抽出一只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他的社交圈几乎都是警局的同事们，而在这个时候能给他发消息的无非就是那么一两个人。
｛在忙吗？｝
｛嗯。｝
简短的回复。
｛那我来找你？｝
似乎是为了防止孟流光的拒绝，下一条消息很快弹出。
｛是有关荼蘼的消息。｝
孟流光顿了顿，删除了对话框内即将发出的感谢的话。
｛好。｝
本想感谢一下上次从酒吧接他回来的事情，但还是当面说好了。
孟流光这样想着，随即拿起手边的案件资料，认真看了起来。
江岁晚的速度总是出人意料。
就在孟流光刚刚看完准备放下手上的资料，门就被敲响了。
“抱歉打扰你们了。”
风尘仆仆的江岁晚推开门，面带笑意，对着办公室内的几人颔首。
“江教授你来的正好！”
刘林像见了亲哥一样，扑上去试图拉住江岁晚的手臂。
“‘荼蘼’又犯案了，我们正头疼着呢。”
不动声色地躲开刘林的触碰，江岁晚眉眼弯弯：
“正好我也是找到了一些线索，专门来找你们队长。”
“真的嘛？！”
刘林更加激动了，就差没抱着江岁晚的大腿。
“好了，麻烦你给我们刑警留点好形象，好吗？”
孟术将刘林撇开，站在江岁晚身前：“江教授先坐下说吧。”
江岁晚越过挡在身前的刘林与孟术，径直看向后面的孟流光，将手中的报纸平铺在桌面上。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