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大叔还挺好心地替自己将男生扶上了车,白卿敏锐地察觉到大叔对着这个脸上都是血的年轻人充满嫌弃,暗自决定待会儿再加钱去给大叔清理清理血迹。
“大叔,去人民医院。”
“好勒,小同学坐稳了。”大叔系好安全带,油门一轰。
白卿眼神关切地看着一旁的人,上了车也不安生,一直动来动去。
郁逢森好像在恍惚中看到了那道柔和的灯光下,一个满脸慈爱的女人充满笑意地朝自己挥手,叫自己回家吃饭。
无论怎么样别人怎么说她,那个女人都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温暖,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才是他一生中值得铭记的时刻。
白卿瞧见他嘴里念念有词,凑近了听,猝不及防地被他一把抱住,如此近的距离,她感觉都能够闻到彼此呼吸声。
“妈,妈……”
白卿满脸涨红,连忙推开,对上司机好奇的眼神,有些尴尬,白嫩的脸有些发烫。
“小姑娘,你几岁了?”
司机一问出来,自己都有些不妥,挠了挠头,“这是你弟吧,看样子伤的还不轻。是不是打群架去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不省心,你好好管管他。”
司机啧了一声,深有体会的样子,“不然我跟你讲,后患无穷。”
白卿表情有些僵硬,扯起嘴角柔和地笑了笑,“是的。”
下了车后,在司机大叔的帮忙下,总算将这个烫手山芋送进了急诊室。
白卿松了一口气,心想着总算可以走了。
“家属别在这里站着。小姑娘,去帮你弟还是你哥缴费吧,就在一楼进门右手边。”
“不是,我不认识他。”
护士翻着病历本的动作一滞:“啊这,我们医院也没有垫费的先例,你要不先帮他付,等他醒了之后再还给你。而且他看起来伤得挺严重,要有个人在身边照顾才行。”
白卿抱着书包,她的校服上也沾了不少的血,脸上的表情非常为难:“可是……”
不是她不愿意,她都已经时捉襟见肘了,哪有多余的钱帮他付医药费……
白卿在厕所用水打湿揉搓校服,颜色只是变淡一些,还是比较明显,一种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
打开手机通讯录,感觉有些开不了口,又将手机熄屏关上。
想着躺在床上的人,总不能够坐视不管吧。
白卿咬咬牙,还是闭眼打了过去,等待接通的每一秒都是对她莫大的折磨。
“喂?”
她小心翼翼地打了声招呼,还未待白卿开口说,电话对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有事说事,没有功夫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白卿艰难地开口:“能不能借我一点钱?”,然后快速地补充道:“我会很快还给你的。”
白宇晨轻讽道:“怎么?爷爷每个月给你的钱还不够花?”
冷酷的声线显示着电话那边人的不近人情,反问的语气像一桶冰水直直地将她从头淋到脚,全身上下,连心都凉透了。
那些钱压根就没有转交到她的手上,都被白宇晨的母亲拿去当成零花钱,和好姐妹打麻将去了。
不过就算是给自己,她也不会接受,白爷爷对她的恩情已经足够她用一辈子来偿还了。
听到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的沉默,白宇晨心中怒气更盛,薄唇轻启:“白卿,做人不要太贪心。”
“你要记住,白家从来不欠你的。”他的警告瞬间让白卿心里的点点期待消失得干干净净。
听到白宇晨叫白卿的名字,贺雪姿的雷达滋滋作响,迈着步子就走到白宇晨面前,撒娇道:“宇晨,这个球怎么都打不进去,你来帮帮人家。”
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白卿了然,主动挂了电话,“好的,我知道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白宇晨阴翳的眸子更加深沉,心情肉眼可见地不好起来。
贺雪姿察觉到了白宇晨的变化,柔弱无骨地主动靠了过来,一脸柔情的问道:“宇晨,怎么了?是谁的电话?”
“无关紧要的人。”
他的眼神掠过贺雪姿的脸,避开她要靠过来的身体,拿过她一旁的球杆,烦躁地一杆杆地将球打进洞中。
背对着白宇晨,贺雪姿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气愤地咬了咬牙,又是这个白卿,真是阴魂不散。
“不玩了,我先走了。”
白宇晨神情恹恹地,将球杆递给一旁的服务生,自顾自地拿起自己的包就要离开。
贺雪姿赶紧转过身来,挽留道:“别啊,宇晨,好不容易出来,多玩一会。人家还没有和你待够。”
看见白宇晨丝毫没有停顿的动作,她提出主意:“你要是觉得打台球无趣,我们要不去酒吧喝酒?”
“或者去你的游艇上吹吹风。”
“人家还没有看过你的游艇长什么样子?”
她的手指在白宇晨的胸膛画着圈圈,撒娇的语气十分勾人,柔情似水的目光,霸总看了都要说上一句“女人,你在玩火”。
新闻媒体早就报道过白宇晨有游艇,而且豪奢程度令人咋舌,更重要的是从来没有女的出现在这座游艇上,不像是他的机车后座,历任女友都打卡过。
要是她能够上去,再发发照片,那她岂不是最为特殊的一位。
白宇晨闻言,挑了挑眉,握住她的下巴:“人长得美。”
贺雪姿还以为他夸自己,逐渐喜上眉梢,下一瞬下巴上传来的力度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白宇晨嗤笑一声:“想得也很美。”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冷漠而无情的背影让贺雪姿慌了神。
医院一楼大厅处。
白卿难受地吸了吸鼻子,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自愿的嘛?有谁问过她的想法。爸爸去世,被白家收养,是她能够控制的嘛?她就像是一棵无根的浮萍,寄人篱下,永远没有归属感。
十多年了,白宇晨为什么?凭什么?一直不给自己好脸色看?明明她才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活轨迹改变最多的人。
原本她也是生活在幸福的三口之家,也是被捧在手掌心疼爱的宝贝,虽然生活远比不上白家,但从不缺衣少食。
但是自从爸爸死后,她的幸福生活也算到了尽头,母亲以为她在白家能够衣食无忧,安心地去寻找另一春。而事实上,白家除了白老爷和刘姨,没一个人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看待,在佣人和主人之间,她就是一个异类。
如果用现在的一切换爸爸的生命,她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交换。
不过,这么十多年都过来了,再坚持坚持,不用三年,她考上大学就可以勤工俭学养活自己,到时候顺理成章地搬出去,白爷爷也没有理由阻拦。
她感觉自己今天尤其控制不住情绪,豆大的泪珠怎么也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掉落下来,可惜自己再怎么伤心,这个世界上都不会再有一个人关心,她已经没有爸爸替自己撑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