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年对新滑板的新鲜劲儿还没过,说要在小区楼下练习滑板,等晚饭好了再叫她。
顺便把梁羡青买的两个滑板也一起带走了,美其名曰,帮她试试好不好滑。
走之前,温以年问了一嘴:“哥,我们晚上吃什么?”
原唯初手上拎着一大袋子菜,看了一眼梁羡青,回答:“蛋炒饭。”
“我最近正好馋炒饭了,记得多放点小米辣啊!”
说完,温以年一溜烟滑走了。
原唯初跟梁羡青继续往楼上走,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来了一句:
“我觉得,我需要更加精进一下厨艺了。”
梁羡青不知道他黑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哦”了一声。
原唯初也不在意她的敷衍,好似认真说:“这样就不怕你被别人家的饭勾走了。”
梁羡青停下脚步,在二楼楼梯上不动了。
原唯初也跟着停下,在她下面一节楼梯上站着,高度和她正好可以平视。
梁羡青抱着手臂,转身叫他的名字。
“原唯初。”
“嗯?”
“你真的很讨厌。”
“那,你讨厌我吗?”
晚霞落在原唯初带笑的眼眸,闪着细碎柔和的光芒,里面只倒映着她一人的身影。
梁羡青眯起眼睛看他,刚想回答,身子突然被原唯初大力拉住,一把抵在墙上。
“你干什么?”
还没等她质问,楼上急匆匆冲下来一个人,踉踉跄跄,身形不稳的直朝着他们俩撞过来。
老小区的楼梯很窄,最多只能容许两人并排通过。
再多一人,就一定会撞上。
原唯初看到来人的一瞬,就把她扣在怀里,手臂垫在她的后脑勺,用自己的后背当做屏障,为她留出安全的空间。
擦肩而过,堪堪略过那个人的撞击。
梁羡青皱着眉,这人怎么回事,冒冒失失的,在楼梯上跑这么快,也不怕危险。
楼梯间光线不是很亮,梁羡青按下廊灯的开关,这才看清来人是住在原唯初家楼下的一位老太太。
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多多,你怎么了,别吓奶奶啊!”
尽管腿脚不太利索,但老太太还是走的很急,根本不管自己七十多岁的身子骨会不会摔倒。
梁羡青看向那对祖孙俩,原唯初却只望着她,仔细盯着她上上下下的确认,“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磕到?”
梁羡青摇摇头,“我没事,有事的应该是那个小孩,你去看看吧。”
原唯初这才看向那边,注意到什么之后,快步走过去。
小男孩靠在老太太怀里,眼皮向上翻,嘴唇发紫,捂着喉咙嗯嗯啊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原唯初扒开小男孩的嘴巴观察,问老太太:“他刚才吃了什么?”
“他……我也不知道,多多一直在客厅玩玩具,我刚才从厨房出来喊他吃饭,就看到他倒在沙发,变成这样了……”
被吓到的老太太,话说得颠三倒四,但原唯初还是很快做出了判断。
“把他给我。”
原唯初不慌不忙的从老太太手里抱过小男孩,让他弯腰前倾,然后单手握成拳头抵在男孩肚脐上方大约两指位置,用力向上压迫男孩的腹部,一下又一下,准确而有力。
小男孩眼角溢出泪水,神色看起来很痛苦。
老太太不懂急救知识,也不知道原唯初在实施海姆立克急救法,急得抓他的手,想把受罪的小孙子抢回来。
“你在干什么,他还这么小经不起你这么大力气折腾……”
梁羡青拦住老太太的手,抓回来扣住:“他是医生,要是想让你孙子活下来,那就听他的。”
老太太在一旁焦急的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漫长煎熬。
哪怕只过了半分钟。
小男孩终于从嘴里吐出一个塑料积木。
随后咳嗽了几下,被吓得大哭出声。
原唯初把小男孩递给老太太,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冷静:“卡在喉咙里的玩具已经吐出来,已经没事了。”
“谢谢医生!谢谢你救了我孙子,要是没遇到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黄金急救时间只有几分钟,如果等到她把孙子送到医院再抢救,说不定就晚了。
劫后余生的老太太紧紧抱着孙子,感激的对原唯初一遍遍道谢。
“不用谢,孩子现在已经没事了,如果家长不放心,可以带去附近医院再检查一下。”
平静的说完之后,原唯初牵着梁羡青转身上楼。
回到家,原唯初拎着菜就往厨房走,卷起袖子准备洗菜,“不好意思,耽误了点时间,你饿了吧,晚饭马上就好。”
流水声哗哗,梁羡青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的背影。
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原唯初,我不讨厌你。”
原唯初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她走上前,关上水龙头,用毛巾帮他擦干手,手指轻轻拂过他手背上的红痕。
应该是被刚才关心则乱的老太太不小心用指甲抓出来的。
梁羡青轻叹了一口气,“你的手这么好看,怎么总是受伤呢。”
修长冷白,骨节分明的手上有浅浅四道红色,交叉在青色血管之上更显脆弱,惹人心疼。
原唯初低头看她。
要不是她提起,原唯初根本没发现自己手上的伤,也并不感觉疼。
但她好像总是能注意到。
就像之前那次雨天一样,他用刀割伤自己手心,她也发现了,一边为他细心包扎,一边不客气的斥责他作为医生竟然讳疾忌医,不珍惜双手。
原唯初把视线转移到自己的手上,第一次觉得这双手确实要好好保护。
“你喜欢我的手?”
“喜欢,这双手能杀人也能救人,能动刀做手术,也能洗手作羹汤。”
梁羡青握住他的手,微微歪着头,对他笑。
“我的原医生无所不能,谁会不喜欢呢。”
灯光斜斜的打下来,原唯初皮肤是病态的白,眼角却是红的。
“青青,你想要什么?”
奇怪的是,在幸福降临的时刻,他的第一感觉却是害怕。
害怕这种幸福马上就要失去。
原唯初一直都知道,梁羡青接近自己是有目的,他身上有某种她想要的东西。
上次和他决绝的切断关系,是因为她不想要了。
而这次回来找他,也只能有一个原因。
他多想相信她的话,多想沉溺在幻觉里再久一点。
梁羡青静静地抱住他,认真的说:“我想要你幸福。”
“我想告诉你,即使过程黑暗泥泞,你依然值得一个光明美满的结局。”
原唯初掌心渐渐收拢,喉咙发紧:“这个结局里,你在吗?”
梁羡青没有回答,垂下眼帘遮住情绪,轻声开口:
“明天一定会是个晴天。”
原唯初,漫长的雨季过后,希望今后的每一天,对你来说都是晴天。
梁羡青真心的祝福他。
原唯初站着不动,过了好久,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才缓缓搂上她的腰,尽量自然的开口道:
“我们明天上午去江边野餐吧,带上年年一起,她之前一直吵着要去。”
“好。”
“下午可以去附近的公园,你不是想学滑板吗,我陪你一起练习。”
“好。”
“到傍晚你一定累了,我们顺路买菜回家做饭,吃完饭就到客厅找一部你喜欢的电影看,等你困了我就抱你去睡觉。”
“好。”
原唯初的脸埋在她的颈间,一行泪从发红的眼角安静的滑落到唇间,味道甜到发苦。
“青青,爱上你,我很幸福。”
哪怕,他的爱人是会骗人的月亮,但她的月光曾切切实实的照亮过他,为他描摹幸福的模样。
原唯初从不后悔遇见她,爱上她。
梁羡青闭上眼睛,假装并没有感受到颈间潮湿而冰凉的液体。
同一时刻,更加冰冷的声音如期而至。
“恭喜宿主,最后一位目标男主攻略成功,交易达成,随时可以脱离本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