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树叶与风的摩挲声,医生若有所思地抬起头。
槐树落叶不断,却始终茂密如初。
“是你!”医生将手按在槐树上,手术刀瞬息出现,深深扎入树身之中,手术剪凌空开合,一把巨大的手术剪虚影落在槐树上。
医生的深沉声音变成畅快的大笑,“哈哈哈,两百年,两百年了,终于让我得到了!”
槐树剧烈的晃动,摇摇欲坠,不曾减少的树叶此时纷纷脱离树枝,汇聚于医生的身后,形成一条连接天际的绿色披风。
医生的猪鼻子防毒面具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隙,只听“咔嚓”一声,猪鼻子防毒面具彻底粉碎。
面具之下是一张稚嫩的脸,这是属于齐时易的脸。
此时的齐时易目含日月,触及的他的空间不断地塌陷堙灭,仿佛这个世界无法承载他的出现。
连接天际的绿色披风不断生出新的叶片补救被毁灭的空间,齐时易和披风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
医生抬手间便地动山摇,他喃喃自语:“毁灭与新生,这便是造物主的力量么?
怪不得弑神会可以屠神,将世界与诸神一并毁灭,再给予世界新生。
不过我真要这么做了,我也会随着旧世界一起灭亡。
呵呵,真有意思。”
医生的手向下按了按,地震平息。
这时,男人和女人如行尸走肉般来到医生面前。
“属于我的新世界即将降临,你们或许可以成为我的第一批臣子。现在便是你们尽忠的时候。”医生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
并不是医生良心发现放过男人和女人,只是他不希望还未彻底消失的齐时易意识出来捣乱。
“梦里什么都有。”话音刚落,医生手上出现了一个光团,这是他给予齐时易的某个梦境以新生。
顺手将男人和女人一起丢进齐时易的梦中。
做完这一切,医生抬起双手,刹那间天塌地陷,整个庭院崩塌于虚无之中。
虚无吞噬了一切,整个孤儿院大楼都消失了。
医生自虚无之中走了出来,迎接他的是铺天盖地的虚空锁链。
“这么欢迎我么?”医生嘴角微微上扬,“还是你在颤抖?”
天空裂开的巨眼震颤着,典籍堆砌的眼睑抖落书页残章。
医生白大褂上的数字\"5\"突然活化成衔尾蛇,蛇尾扫过之处,地面裂出三十六道沟壑。
畸形孩童们从沟壑中爬出,借着虚空锁链不断往上攀爬,他们的关节发出甲骨文龟裂的脆响。
\"天罚!\"两个奇异符号组成了震天撼地的巨响,仿若神明对忤逆者罪行的宣判。
巨眼瞳孔里的血肉毛笔挥毫泼墨,篆书\"囚\"字当空压下。正在啃食青铜锁链的蟹形孩童突然僵直,甲壳上浮现出代表某种戒律的烫金条文。
三个头颅的畸形孩童试图用火焰对抗,吐出的却是如同燃烧火焰的水彩墨汁。
“不过是一个苟延残喘的孤魂野鬼,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医生冷笑一声,手术剪划开手腕,荧蓝色的血滴入青铜沟壑。
给予畸形孩童们能力上的新生,而他们的能力将成为医生的能力延伸。
血液沸腾处钻出七只透明蚂蚁,每个蚂蚁都长着一个孩子的脑袋,每只蚂蚁都背负着篡改过的钟鼎文。
蚂蚁爬上某条虚空锁链尽头的\"囚\"字笔画,将竖弯钩改造成手术刀形状。
被束缚的蟹形畸形孩童突然爆开,甲壳碎片化作带倒刺的\"弑\"字,刺向苍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虽然是刚得到的力量,医生却玩出了花来。
巨眼虹膜中的三百棱镜同时发光,折射出三百个正在湮灭的平行世界,每个世界的命运与此时此地的命运串联,“弑”字的攻击被引入其他平行世界,而医生的命运与这些世界纠缠在一起,即将步入堙灭。
这些都是即将堙灭的世界,不惧医生的毁灭。倘若医生给予这些世界新生,那祂完全可以书写新生世界的命运。
祂是“书写”,是诸神之一,哪怕在此时的祂只有一部分在这里,依旧是不可被直视,不可被亵渎的存在。
医生白大褂突然鼓起,飞出无数荧光幼虫。
这些幼虫附着在棱镜表面,将每个湮灭世界复苏,又在每个场景生成新的命运之前,将这些世界毁灭。
地面突然翻卷成某个故事的残卷,饕餮纹样的青铜锁链缠住医生脚踝。
他反手剪断锁链,断口处喷出数以万计的荧光蚂蚁。
虚空锁链源于虚空深处的奇异符号和残卷,青铜锁链源于镌刻金文的青铜巨鼎。而这两者在在同一时间被虚无吞噬。
漫天的规则锁链同时崩解,他的权威遭到了挑衅与亵渎。
更多的虚空锁链降临,整整齐齐,环环相扣,命运既定,无人可改。
新生的虫群在空中组成螺旋状的\"悖论\"图腾,所过之处的古文皆扭曲成手术器械,天地成了巨大的手术室,巨眼则是任人宰割的手术病人。
医生手持光球立于原地,天地间却有巨大的医生虚影手持手术刀与手术剪,为巨眼做一场切割手术。
巨眼终于淌下墨泪,泪滴在半空凝成一部《春秋》,其中的弑君记载化作符号落于大地。
忽然,符号扭曲逆转,弑君记载化为平叛记载,医生虚影遭受无形的重击,摇摇欲坠。
医生虚影撕开白大褂前襟,露出胸腔内新生密密麻麻的旋转童眸。
每颗眸子都映出畸形孩童的终焉形态——有的化作青铜编钟镇压四方,有的变成活体墨汁侵蚀竹简,最庞大的那只肉瘤怪物直接撞向瞳孔中央的血肉毛笔。
当撞击发生的刹那,所有畸形孩童突然被拧成纤长的麻花状,如同一个引线,而巨眼则是那颗炸弹。
声波在天空撕开裂缝,引线被“毁灭”点燃,为巨眼带去末日的终焉。
巨眼被“毁灭”灼烧,第一次发出青铜编钟的哀鸣,眼睑开始崩塌。
摇摇欲坠的医生虚影和进入倒计时的巨眼在比拼谁坚持的更久,站在原地的医生却是提前露出了胜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