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众人一惊,纷纷冲出临时办公室。
只见两辆闪着警灯的白色车辆,一辆喷着“消防”字样,另一辆则印着“环境执法”,几乎是同时刹停在了工地中央空地上。
车门打开,几名穿着制服的人面无表情地走了下来。
领头的消防人员径直走向工棚,指着临时拉扯的电线,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什么玩意儿?临时用电线路敷设严重违规!线径不符,没有穿管保护,接头处理不当!知不知道这是重大火灾隐患?!”
他又扫了一眼角落的几个灭火器:“就这几个?压力够吗?定期检查记录呢?我看是过期了吧!还有消防沙箱、消防栓呢?基本的消防设施配备在哪里?!”语气严厉,咄咄逼人。
与此同时,几个环保执法的人已经散开,一人拿着分贝仪对着刚启动没多久的搅拌机,一人拿着仪器在空地上测着什么。
“噪音!施工噪音严重超标!没看到旁边就是居民区吗?多少投诉了你们知道吗?”
“扬尘控制措施呢?围挡搭设不规范,没有做到全封闭!喷淋降尘设备呢?建筑垃圾乱堆乱放,没有分类,没有及时清运!违反《大气污染防治法》和《固体废物污染环境防治法》,必须立刻整改,并处以罚款!”
他们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仿佛不是在检查,而是在宣判。
工地上原本高涨的干劲瞬间被浇灭,工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实习生们脸上的兴奋早已消失,换上了一片茫然和担忧。
“又……又来事了?”
“刚赶走监理,消防环保又来了……”
“咱们这鬼火建工是不是真的干不下去了?”
议论声虽然不大,却像一根根针扎在现场每个人的心里。
张悦站在实习生们中间,眉头紧锁。她担心学生们的实习证明,更担心王铁。这明显是冲着他来的连环打击。
刘波脸色煞白,用力推了推滑到鼻梁的眼镜。
张强握紧拳头,手臂上的肌肉鼓起,脖子上青筋暴突。要不是刘波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他早就冲上去跟那些狗日的干起来了。
吴迪眼神阴沉,死死盯着那些颐指气使的检查人员,手指在裤缝上无意识地敲击,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关建刚没说话,但他那宽厚的骨架仿佛一座沉默的大山杵在那里。他的眼睛像鹰一样锐利地扫过每一个检查人员,他能感觉到,这些人眼睛里没有半分执法者的公正和严肃,只有一种赤裸裸的、就是要搞你的恶意。
他悄悄给混在工人里的安保队成员打了个隐蔽的手势。所有人立刻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绷紧了神经,暗中观察着现场情况。
不远处的市区,李天鹰坐在落地窗前,听着手下关于涯水公园工地遭受行政检查的汇报。
他没有因此感到高兴。
反而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李主任是市管局的,赵宏图是宏图建设的,他们能动用一些关系不奇怪。但消防、环保这些部门,牵涉面更广,关系更复杂,不是单凭一个市管局主任或一个大建筑公司老总就能轻易调动的。
这水……太浑了。
浑得让他这个一向喜欢在幕后操纵的人,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这背后,到底是谁在布局?仅仅为了一个涯水公园的项目,值得动用这么大的能量吗?
关建刚回到临时搭建的安保室,将十几号体格强壮、身手不错的兄弟召集起来。
“都听好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肃杀,“从现在开始,工地全面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所有进出的车辆和人员,务必仔细盘查,特别是送货的,核实清楚再放行。非本工地人员,没有王总或我的许可,一律不准进入。”
“夜间巡逻,两人一组,每半小时一次,频率加倍。死角、偏僻位置重点检查。”
“眼睛都给我放亮堂点,看看有没有趁乱搞破坏的、偷偷摸摸的可疑分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坚毅的脸:“谁要是敢来工地搞事,别给我讲道理!先打断腿再说!”
“是!关哥!”兄弟们齐声应道,声音整齐划一,带着一股铁血气息。
王铁看着工地内外的紧张气氛,心里像明镜一样。材料断供是釜底抽薪,行政检查则是公开施压。对方这是要双管齐下,彻底卡死他,不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但他王铁,前世能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字典里就没有“趴下”这两个字!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对身边的刘波、张强、吴迪、关建刚、廖锋说道:
“走,回办公室。”
“开会。”
临时办公室里,烟雾再次弥漫。王铁掐灭了手里的芙蓉王,眼神扫过围坐的兄弟们。
“情况大家看到了,也听到了。”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材料断供,行政检查,这是要断咱们的根,彻底把我们挤出这个项目。”
张强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响声。
“草他妈的!这帮龟孙儿!”他豁然起身,双眼通红,“铁哥!您一句话,我这就带人去!先砸了那个狗屁环保局的门,再去把那几个材料商的仓库给掀了!看他们还敢不敢卡老子的脖子!”
“对!”吴迪也站了起来,眼神狠厉,“铁哥,交给我!那些材料商我来处理,保证让他们知道鬼火建工的规矩!”
“坐下!”王铁语气加重了几分。
张强和吴迪虽然不甘,但还是乖乖坐了回去。
“暴力,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王铁缓缓说道,眼神锐利得像刀锋,“砸了他们的门,卡我们的材料一样卡。打了他们的人,消防环保明天还会来,来的次数更多,找的茬更刁钻。”
他顿了顿,身体前倾,声音带着一股沉重的压力:“对方是想用合法的外衣,一步步把我们逼死。我们不能授人以柄,把自己变成理亏的一方。”
“那怎么办啊铁哥?就这么让他们欺负到头上了?”张强憋屈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