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办公室，烟雾缭绕。
王铁掐灭了烟头，眉头紧锁。
资金的巨大压力像座山一样压在心头。
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俱乐部内部的气氛，似乎也有些微妙的变化。
特别是陈亮，最近几天有些过于安静，行踪也似乎有点飘忽。
他侧头，看向一直沉默地守在一旁的关建刚。
“老三，留意一下老五。”
关建刚黝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他不需要多余的言语。
接下来的时间里，关建刚像一道影子，融进了俱乐部的各个角落。
他那双看似木讷的眼睛，却像鹰隼一样锐利。
很快，他注意到一个细节。
一个脖子上纹着一条模糊不清，像是黑色虾线图案的小弟，最近和陈亮走得很近。
两人偶尔会凑在一起低声交谈。
那个小弟还和其他几个平日里不怎么起眼的边缘混混有过几次眼神交汇，目光躲闪，带着一丝不善。
……
另一边，休息室里。
时雨和小冉定了定神，开始商量吃饭的地点。
“不能去太偏僻的地方。”
“也不能太低档，免得他觉得我们好欺负。”
最终，她们选定了市中心一家叫做“悦海轩”的中高档粤菜馆。
那里人流量大，环境相对公开，安保也还不错。
为了以防万一，时雨想了想，还是给吴迪发了条信息，告知了时间和地点，只说是“和朋友吃饭，可能会晚归”。
她知道吴迪的机灵，这样简单的信息，足够了。
……
傍晚。
夕阳的余晖给城市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小冉站在镜子前，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时雨帮她挑了一件得体的连衣裙，又替她化了个淡妆，遮掩了脸上的憔悴。
时雨自己，则一改往日浓妆艳抹、叮当作响的精神小妹打扮。
她穿了一身简洁利落的黑色修身西裤和白色衬衫，头发也扎成了干练的马尾，脸上只化了淡妆，遮住了舌钉。
整个人看起来英气勃勃，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场。
两人深吸一口气，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忐忑和戒备。
她们走出了鬼火俱乐部，打车前往悦海轩。
餐厅包间“静竹厅”的门被服务员推开。
黄总果然已经到了。
他独自一人坐在圆桌的主位上，穿着合身的休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看起来比电话里要斯文不少。
但他抬眼看向走进来的小冉和时雨时，那镜片后的眼神，依然带着商人的精明算计，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探究。
包间里的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黄总站起身，笑容可掬地招呼：
“小冉妹妹，这位是……”
“我姐妹，时雨。” 小冉轻声介绍，往时雨身后缩了缩。
时雨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伸出手：
“黄总，你好。”
黄总和时雨握了握手，目光在她干练的打扮和冷静的眼神上停留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坐，都坐。”
服务员开始上菜，精致的粤式点心和菜肴很快摆满了桌面。
简单的寒暄过后，黄总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直接切入了正题。
“小冉妹妹昨天电话里说的事，我考虑了一下。”
他看向小冉，又扫了一眼旁边的时雨。
“七百万，没问题。”
“三天时间太短，这样吧，算我个人拆借，用一个月。利息，就按银行同期的贷款利息算，怎么样？”
这个条件，远比她们预想的要好。
小冉和时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难以置信的轻松。
“不过……” 黄总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我黄某人做生意，也不是开善堂的。”
“这笔钱，我明天就可以给你们打过去。”
“但我也有个小小的条件。”
来了。
小冉的心又提了起来。
时雨面色不变，沉声道：
“黄总请讲。”
黄总笑了笑，目光转向王铁他们正在努力争取的那个项目方向。
“我听说，王铁老弟的鬼火建工，最近在争取涯水公园那个项目？”
“我对那个项目，也挺感兴趣的。”
“我的条件很简单。”
“如果鬼火建工能拿下那个项目，未来在部分建筑材料供应，或者一些小型附属工程的分包上，需要优先考虑我们华盛建材。”
“当然，价格保证公道，质量保证过硬。”
“另外，我需要王铁老弟，亲自出面，和我签一份长期的战略合作意向书。”
黄总说完，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等待着她们的回应。
这个条件，虽然带着明显的商业捆绑，但相比于金算盘那种趁火打劫、甚至可能图谋整个俱乐部的狠毒，已经算是相当合理，甚至可以说是互惠互利。
时雨和小冉再次对视，这次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黄总，” 时雨定了定神，开口说道，“您的条件，听起来很有诚意。”
“不过，关于合作的具体细节，比如优先到什么程度，价格如何界定，这些，需要和我公司廖总对接……”
黄总看着侃侃而谈的时雨，眼中的欣赏之色越来越浓。
这个看起来像个小太妹的女孩，脑子竟然这么清楚，口才也好，胆识更是不缺。
席间，黄总又几次试图给两人倒酒，还讲了几个荤素搭配的笑话，试图缓和气氛，或者说试探底线。
但都被时雨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
她始终巧妙地将话题拉回正轨，并且十分注意保护着旁边明显有些紧张，不擅应对这种场面的小冉。
一顿饭吃下来，黄总非但没有占到任何口头或肢体上的便宜，反而对时雨高看了一眼。
最终，双方基本达成了口头协议。
黄总放下茶杯，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好！就这么定了！”
“明天一早，九点之前，我亲自来你们鬼火建工，签合作意向书，七百万立刻打到你们指定的账户上。”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走出悦海轩，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
小冉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感觉像是刚打完一场硬仗，浑身都有些发软。
她转过头，看着身旁的时雨，眼眶又红了，充满了感激。
“雨姐……谢谢你……”
时雨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说了没事吧！”
“走！回去给铁哥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