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闭嘴。”王民霞的眼睛飞快的闪了闪，有些不自然。
她伸手在罗招娣头上打了一巴掌，没打傻弟弟。
转身却对着她露出一张笑脸来。
“转弟，你别听他们两个胡说，两个傻子。”
“谁让你给的钱太少，十块钱就只够买肉包子吃的，我不吃肉包子还能吃什么？吃的多了，自然就腻了。”
罗文婧心里一沉，感觉到这中间有事儿。
她没给王民霞好脸色，伸手擦掉傻弟弟嘴巴上的包子渣渣。
“妈，弟弟明显很爱吃肉包子。你为什么不让他吃呢？不能为了你自己的口腹之欲，就控制管弟弟的喜好吧。”
“你一直都在乡下，这海州城的东西，你是吃不惯的。”
“就别乱糟蹋那个钱了。”
“剩下的钱你回家的时候我给你拿上，你还可以多用几天。”
王民霞拧了拧眉，嘴一张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为何又突然点了点头。
“行行行，那你把省下的钱都给我准备好了，走的时候全部都给我吧。”
“妈，那你什么时候走？”
她盯着王民霞，眼神的余光却在四下里扫视着。
果然发现另一旁的床头柜上扔着好几张报纸。
其中有报纸的一角露出晚报两个字。
另外还有几张印刷十分粗糙的小报。
看那个材质，应该是她昨晚有幸看过的那一张。
罗文婧暗暗拧眉。
看吧，她就没说错。
这个齐秀华简直就是无孔不入。
不过这倒是给她省了事了。
“你不是说要给你弟弟看病吗？看完病我就回去啊。”
王民霞说着话，却躲避着她的眼神。突然转头又捡起之前扔在桌上的半个包子开始啃。
罗文婧在心里哼了一声。
王民霞的神情明显不对劲。
就是不知道她又在盘算什么。
这么想着，她便随口应了一句。
“那等一下我便带弟弟去看吧。今日看完，你们明天一早就走。”
果然，王民霞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猛地就跳了起来。
“什么？你叫我们明天就走，那怎么行？”
“为什么不行？”罗文婧冷冷的盯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她的亲妈。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渐渐的涌上一些凉意来。
这个女人真的是她的亲妈吗？
亲妈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那小报上写的事情，除了她和孙余庆谈恋爱，什么生死小孩子是谎言之外，其他的七七八八都是真的。
只是被改头换面，妖魔化了。
这些事儿，就算是有罗小华这个了解她的人在，也不会这么详细。
而且，据她所知，她出事的那天，罗小华同时也被看守了。
她根本没有机会把这些东西全部都抖露出来。
除了她，村子里的那些人也许会胡言乱语，但绝不会把事情说的那么清楚，彻底。
什么她和学校里的哪个男老师关系好了？人家如何如何给她补课了，开小灶了。
几岁的时候，有哪个男同学送了她什么？？有几个男孩子追到她家里求娶了。
这种东西除了她这个妈清楚之外，还有谁能说的出来？
真不知道齐秀华给了她多少钱，就让她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卖了个彻彻底底。
不对，也不不是齐秀华。
齐秀华有这个心，没有这个能力。
刚刚王民霞让她带她们出去吃饭，出去逛街，大抵也是有所图的。
难道是跟什么人联合好了，要把她送到虎口里去？
还有，到底是谁请她吃了大餐呢？
心中深藏的愤懑一层一层的涌上来，一时之间，堵得她心口发涨。
她砰的一声关上门，大步地走进桌前，伸手扯住了王民霞捏着肉包子的手。
“她给了你多少钱？”
王民霞眼睛慌乱的闪了两下，“什么钱？我不知道。”
“什么钱？”罗文婧哼了一声，“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知道是哪一笔，该怎么算，对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什么一笔两笔的？我不知道。”王民霞拉着她的胳膊扯了两下。
到底干过一些农活，又正值40多岁的盛年，王民霞很有一把子力气，扯了两下就把自己的胳膊拉回去了。
罗文婧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着一件毛涤混纺的灰色衬衫。
这种料子兼具了柔软性和挺括性，价格不菲。
而且衬衫的款式偏正式，根本就不像是她能买到的东西。
因为担心王民霞到处乱跑闯祸，没给她多给钱。
而且，王民霞来的时候穿的是一件破布衫子。
行李也是几件黑褂子，这衣服像是凭空冒出来似的。
“你这件衬衫是哪里来的？我就给了你十几块钱，还是说你把之前卖我的彩礼钱拿出去买衣服了？”她故意提了彩礼两个字。
王民霞正在怜惜地拍打着衬衫上不存在的尘土，听见她说这话，猛然梗起脖子。
“你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我把你的彩礼钱拿出去买衣服了？你的彩礼钱你不是全都拿走了吗？什么时候给过我彩礼钱？还有这衬衫，这是我认识的朋友送我的。”
“我就跟你说吧，人家一个陌生人都比你这个女儿好。”
“养你还不如不养，白白浪费了我18年的粮食。”
说到此处，王民霞突然一改之前的心虚，气势十足。
“昨天你没告诉我，你和徐镐峰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他看不惯你，要跟你离婚吗？”
“既然这样，你干脆跟他离了算了，反正你也拿捏不住他。”
“离了婚，妈再给你找一个好人家，让你有花不完的钱，过不完的好日子。”
“我现在真是后悔啊，当初不该听那个媒婆的话，让你嫁给那个冷冰冰的徐镐峰。”
“什么女婿啊，丈母娘来了海州，都不出来见一面的。”
“不给钱，不请吃饭，也不请我们去各处逛一逛。”
“像这种女婿要来做什么呀？”
“……”
罗文婧定定的看着面前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王民霞，感觉自己从未认识过这个女人。
这个她叫了19年妈的女人。
心里面的凉意突然就结成冰，丝丝沁入骨髓，凉的她指尖都有些发抖了。
也许那小报上说的所谓猜测才是真相。
她是王民霞被二流子侮辱后生下来的野种，所以才会这般不讨她欢喜。
她将她养大。
完全是看在她这张漂亮的面皮上。
想要靠她这张面皮卖更多的钱。
只可惜她越长大就越不听话，渐渐脱离了她的掌控。
可是她这位亲妈并没有放弃。
想方设法，用尽一切手段，都要从她身上榨油水出来。
她不听话，王民霞便伙同他人，算计她这个亲生女儿。
管她是堕入地狱里，还是生不如死，都与她这个当妈的无关了。
王民霞只要钱，很多很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