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和二丫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她们头一回睡这么踏实的觉,不用担心野兽和虫子,也不用害怕坏蛋欺负她们,更不会半夜饿醒冻醒。
而且就算睡着了,鼻子闻到的也是被褥上的肥皂香味,做梦都是香香的。
对姐妹俩来说,这就是她们梦寐以求的幸福呀!
“头痛……哎呦,今天我割不了草了,一晚上没睡好,耳朵边都是咯咯咯,比两只老鼠啃床板还吵,根本睡不着!”
骆老太在和骆为安发牢骚,她不敢说大声,怕骆欣欣又说些屎尿屁恶心她。
“那就找领导请假,在家休息。”
这回骆为安没再说老妻矫情,因为他昨晚也没睡好。
老太婆这回一点都没夸张,大丫二丫磨了一晚上牙,咯咯咯……咯咯咯……大丫磨好了,二丫磨,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现在他耳边都还在咯咯咯,都被折磨得有幻听了。
“啊哟,头里像钻了两只老鼠一样,咯咯咯的,两只耳朵轮着来,欣欣,她们要在我们家睡多久?再这样睡下去,我肯定吃不消的。”
骆老太用力按着太阳穴,但依然头痛欲裂,心里怨极了大丫姐妹。
这俩丫头的牙比钢牙还厉害,一晚上不停地磨,竟然还没磨穿,铁棒都能磨成针呢!
“肯定还要住几天,你耳朵里塞棉花呗!”
骆欣欣难得温和地回了句。
磨牙声对她毫无影响,前世她为了省钱,Atm和隧道都睡过,人进人出车来车往的,她照样呼呼大睡。
骆老太顿时如丧考妣,和骆为安咬耳朵:“无亲无故的俩丫头,她脑子是不是瓦特了,对这俩丫头比对我们还好。”
“别说了,磨牙是因为肚子里有虫,我去弄点宝塔糖给她们吃,俩丫头挺可怜的,能帮一把就帮帮吧。”
骆为安不让她再说,怕骆欣欣听了后生气。
而且他也确实同情姐妹俩,摊上那种亲爹,俩孩子能不能平安长大都难,能帮就帮吧。
“谁来帮帮我们?我们才可怜呢,家里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全都是辛辛苦苦挣的,我们也没有害过人,反而救了好多人,什么回报都没有,却要这鬼地方受罪……老爷,我们才最可怜啊!”
骆老太说着说着,想到了她那些昂贵华丽的珠宝,都是她的心肝宝贝啊,全都没了,一件都没给她留下。
“老爷,我心口疼,我的猫眼石胸针,祖母绿项链,翡翠手镯……都是你给我买的,全都没了。”
骆老太边哭边诉说,泪水涟涟。
“别说了,这些话以后一个字都不许说了!”
骆为安语气很严肃,刚刚那些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他们肯定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甚至吃花生米。
“知道了。”
骆老太抽噎着答应了。
“别光嘴上说,要记在心里,否则你就等着……”
骆为安在脖子上比划了下,骆老太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答应道:“记住了。”
看着她灰白的脸,红肿的眼睛,骆为安心里也不好受,长叹了口气。
“既然今天请假,你把这两件衣服改下,给大丫二丫穿。”
骆欣欣朝炕上扔了两件原身的旧衣服,骆老太女红还不错,原身小时候,她心情好的时候,还照着时装书给做过花裙子。
“我头痛得要死,你竟然让我改衣服?你还有没有良心?”
骆老太又气又委屈,她现在觉得,这死丫头才是真正的万恶的资本家,她和老爷才冤枉呢!
至少他们从来没让生病的员工干活,心没这死丫头黑。
“没良心,但我有肉。”
骆欣欣哼了声。
骆老太的愤怒戛然而止,黯然的眼睛都亮了,急切地问:“欣欣,你说的是吃的肉?”
“肉不用来吃,难道用来擦屁股?”
骆欣欣没忍住,怼了过去。
一听有肉吃,骆老太精神都好了不少,她可太想念红烧肉了,肉包肉饼好吃是好吃,可到底不解馋。
白米饭配红烧肉,肉汁拌米饭,再咬一口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她能吃三碗饭。
“欣欣,晚上能吃红烧肉不?”
骆老太忍不住问。
“你把衣服改好就有。”
“我肯定改好,欣欣,再弄点大米啊,红烧肉一定要配米饭才好吃。”
骆老太一下子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地跳下床,准备干活了。
“欣欣,集市上要是有羊肉,也买点吧。”
骆为安也忍不住提要求,他喜欢吃羊肉汤,早就听说这边的羊肉好吃,他也馋。
“行。”
骆欣欣答应得很痛快,因为这些她都想吃。
早饭去食堂打,玉米糊和高粱面馒头,骆欣欣随便塞了几口,就出发去集市了。
黄金祥他们已经在路口候着了,还有江砚和美术老师,以及反动诗歌梅老师。
“欣欣,快点,就差你了。”
看到她,黄金祥激动地叫了起来。
“不是说只我们吗?”
骆欣欣微微皱眉,这么多人她就买不了太多东西了。
“人多热闹嘛!”
黄金祥干笑了几声,心里却在骂娘,一包大前门二角二,他肯定不能出大头,便找了两个冤大头分摊。
美术老师小陶和梅老师各出一角,剩下的两分他出,直接把钱给了马全儿,因为农场里没供销社。
买东西要么去集市,要么就托马全儿带,这家伙门路广,能搞到不少紧俏货,比如香烟和白酒,农场很多人都去他那里买。
马全儿自己也不抽烟,他要一包大前门,不过是变相要钱罢了。
“急什么,我又没迟到,说好八点整,还差两分钟呢。”
骆欣欣抬起手腕看了眼,她这块是浪琴手表,骆老太嫌款式落伍,便给原身戴了,自己又买了块。
“走了!”
驾驶座上的男人三十来岁,高高瘦瘦,长脸,皮肤粗得像沙砾一样,整个人显得特别硬朗,也不爱说话。
骆欣欣跳上车,马全儿虚空挥了下鞭,枣红马得得得地跑了起来,大家都低着头,背着风,免得吃进沙子。
“停一下!”
后面传来女人的叫声,声音婉转娇媚,农场很多女人过得比男人还糙,说话自然更糙,像这么柔媚的声音,农场并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