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当然去！”金小满笑道，她今天不只要去，还要想办法跟那边的厂子谈一谈。
心里下了决定，一路上金小满都在想要怎么跟对方谈判，没多久，她们到了郑礼贤说的福源制衣厂。
这家制衣厂离红祥不算太远，但是位置没有那边好，厂房也比另外三家差不少。
金小满没有意外，毕竟人家也才三百来人，但对她来说已经够了，人太多了她反而养不起。
门卫是个老大爷，正在门卫室里打盹，她们敲门了他才迷迷糊糊起来。
一听说他们要找厂长，大爷直接摆手，“厂长不在，你改天再来吧。”
金小满往厂里方向看了一眼，里面有些安静，机械声听不见，偶尔有人拖东西的声音。
看样子没有多少人上班。
但她们人都来了，可不能白来，金小满笑道：“大爷，麻烦你帮我们叫一下厂长吧，我今天有订单想跟他谈。”
一听说有订单要谈，大爷浑浊的眼睛瞬间一亮，在对方说出数量之后，立马就让她们等着，他自己骑车去找厂长了。
李玉凤看着这厂子有点破败，也有点儿担心，“这厂子行不行？”
金小满笑了笑，“行不行要谈了才知道，如果今天谈得顺利，我想我们的货源以后不会再断了。”
李玉凤不太懂这些，现在金小满这么说她也只能信了。
大概过了半小时，刚才那大爷便带着一个有些精瘦的男人过来。
男人戴着眼镜，大概五十岁的样子，看到来的两人是这么年轻的女同志，微微诧异。
“是你刚才说有订单要跟我谈？”他问金小满。
“是的，方厂长。”金小满笑道。
方宏远又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金小满大概把她们的情况说了一下。
方宏远听完微微拧眉，他原以为她们是地区的生产组，没想到却是私人的。
他虽然不太想接，但是厂子目前情况容不得他挑三拣四。
故，他还是道：“那我们厂什么情况你们了解吗？”
金小满点头，“了解过的，所以才过来找您谈谈。”
方宏远沉吟片刻，“那去我办公室谈吧。”
三人直接上了办公楼去了办公室。
方宏远给二人倒了水，然后才问：“你们这是想做多少量的订单？”
金小满就直接把自己想要承包工厂的想法跟他说了。
听她说完李玉凤有些懵了，她们来的目的不是说要给厂子里下订单吗？
好像不是要搞什么承包吧？
而方宏远听完脸色也一变，当即道：“你们不是来下订单的？”
金小满再道：“方厂长，我是想承包你们的厂，然后再做单子。”
“不可能。”方宏远脸色很黑，觉得这个女同志真是胆大包天，“厂子是国家，不是我私人的，我怎么可能把厂子承包出去？”
他说完，好心劝金小满，“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是你刚才的提议，那是资本主义做派，要不得！”
见他有点儿激动，金小满忙道：“方厂长，你别激动，可以先听我说完了再拒绝也不迟。”
方宏远虽然现在没什么心情，但人家是两个年轻的女同志，他也不好太凶，只没好气道：“那你说。”
金小满笑道：“我承包厂子要的是自主经营权，但是厂子的所有权还是政府的，不会变成我个人的。”
“那也没有这个先例！”方宏远忍着没有马上把她们赶出去的冲动，“我也做不了主。”
“没有先例那我们就开这个先例。”金小满走向他，“如今农村已经实施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那要倒闭的企业为什么不可以用承包的方式接力下去？”
“那不一样的！”方宏远再道，他也不想谈下去了，要是让别人听到了影响不好，“我知道你们年轻，但是也不要胡闹，今天这话我就当没听过，你们回去吧。”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金小满只能直接使出杀手锏，“方厂长，我会支付咱们厂子相应的承包费用，承包期间我会依法纳税、自主经营、自负盈亏，厂里的一切生产费用我都会支付，其中包括工人工资及福利还有水电费，电话费等等。”
方宏远听完，心思微顿，那请二人出去的手也缓缓收了回来。
见他态度似乎有些松动，金小满再继续道：“我知道你觉得我的想法有些天真，但是我想问，你真的想让这个厂子倒闭吗？”
方宏远自然是不想的，虽然厂子才开了没几年，但是处久了也是有感情的。
不倒闭又能如何？
他们厂子还有好些货款还没给，还有半年的工人工资没有发，再过两个月，估计厂子就要断电了。
政府生产部给的订单都被安排到其他大厂去了，可轮不到他们这种小厂子。
就算给了，量也不多，只需要一些人上班就能完成任务了。
等厂子一断电，他们就可以直接卷包袱滚蛋了。
金小满接着道：“厂子倒闭了，你有没有想过厂里的工人要如何养家糊口？”
她这么一问，方宏远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他只是个小厂长，不是神仙，也不是大领导，就算想干什么也是心有力不足。
“厂子倒了，那他们就去别的厂。”他缓道。
金小满拧眉，“就算你说的这个可行，那如今知青回城那么多，别的厂子挤破了头也要一个名额，又有几个位置能留给他们？”
她说的这些方宏远都知道，现在看着她眼神晶亮，一副努力的样子，他也不禁有些松动了。
如果她真的全都愿意承担这些费用的话，那么他们的厂子好像也可以不用倒闭的。
但是她有这个能力吗？
方宏远也直接问：“你真的能负担得起那些费用？”
如果负担不起，说再多有什么用？
“当然。”金小满知道他动心了，语气轻快了几分，“我男人是军区的团长，我公公是军区的司令，我亲爸是军区的政委，这些够不够担保？”
方宏远脸色微变，原来，她这么有来头？
全是军区的领导？
“当真？”他忍不住再问。
李玉凤还在迷糊，什么时候顾政委成了金小满的亲爸了？
但一听方宏远的问话，她立马附和：“当然是真的了，我们两个都是军嫂，我男人是连长。”
方宏远：……
真行啊。
“那你是代表部队还是个人。”他问。
“是个人。”金小满道，“但是我有四家个体店，里面的工人有一大半都是军嫂。”
方宏远深吸了一口气，原来这两个女同志，这么厉害？
他刚才差点就把人给请走了！
看着他表情，金小满知道自己说得差不多了，但不能现在直接逼着他要答案。
她笑道：“如果方厂长您愿意相信我，可以跟上面的领导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我等你回复，然后再商谈承包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