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黎烟所说,他擅长织布,只是之前家里的织布机坏了,又没钱修缮,如今表弟家中有织布机,他织出的布匹傅允弦也看过,确实是精妙绝伦,这一手的织布技术她还是第一次见。
关修莺大多数时候会和黎烟一起织布,偶尔会出门去玩,傅允弦有些担忧他的安全。
“修莺表弟爱玩也正常,正是少男心性,不过平日出门还是要小心些,我听说县令被挖心剖腹,现在也没找到凶手……”
不等傅允弦说完,关修莺就嗤笑出声,“我的事轮得到你来管?”
“修莺,怎么和你嫂嫂说话的?”黎烟把他训斥了一番了。
“你嫂嫂也是关心你,又不是不让你出门,劝你小心些,你真是顽性不改!”
关修莺听的明白,哪里是顽性不改,分明是说他修炼不到家,妖性不改。
“哼!”关修莺拂袖离去,他修炼了五百年,被一个凡人教训就算了,那只死狐狸居然还帮着她教训自己,真是一个眼瞎耳聋,一个故意恶心他。
傅允弦没想到一句劝诫闹成这样,黎烟体贴的安慰她,“修莺他自小就跋扈惯了,我这个表哥也无可奈何,妻主不必难过,等哪日他撞了南墙就知道疼了。”
这话说的奇怪,明明是家里人,没有耐心劝告反而是等着哪天吃了亏就知道后果。
看见黎烟那张俊美的面孔近日因为织布、操持这个家隐隐有些黑眼圈,傅允弦顿时就心软了,黎烟他能做的也就这样,关修莺确实是嚣张跋扈习惯了,等他吃个亏就会明白她们的苦心。
城里的死者越来越多,风言风语传的沸沸扬扬,傅允弦也听说了,死者都是被挖心剖腹,内脏消失不见,差役们查来查来也找不到凶手,最近已经在实行宵禁了。
人心惶惶不知该如何是好。
傅允弦一个头两个大,家里的事情还没弄好,科举的时间已经到了,她备考不过一年多,没有信心能够高中,想着要不再等等,下次科举再去。
家里百废待兴,她怎么能抛下黎烟留他一个人?
“科举眼看在即,妻主何时动身?”
“家中事务繁多,城里又不太平,我又怕备考不够充分,不如等下一次。”
“妻主顶天立地的大女人,怎么今天叽叽歪歪的?家中有我操持,修莺虽小但也不是不明事理,城里天天有官兵巡逻,妻主怕什么?”披着睡衣的黎烟格外的美貌,他坐在傅允弦身边,把她心中的疑虑一点点打消。
“妻主且去,一切有我。”
对上自己夫郎那坚定的眼神,傅允弦也生出无限的信心,去参加科举而已,没中又如何,谁能一次中第呢?
要参加科举的年轻女人都挤在官府门外,已经抗议数日,县丞愁眉不展,城里的杀人犯得抓,不能耽搁,这些要参加科举的生员她也不敢耽误。
最后只能给她们颁发路引,每个人都检查了数遍,确保其中没有杀人犯,这才开城让生员去参加科举。
傅允弦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城门,黎烟和关修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中。她低头摸了摸腰间的绿色荷包,那是黎烟临别时亲手为她系上的。荷包上绣着繁复的符文,据说是巷尾神婆所制,能够保她一路平安,金榜题名。傅允弦轻轻摩挲着荷包,仿佛能感受到黎烟指尖残留的温度
才走出城一里,傅允弦居然又看见了那只黑猫,城门只能阻挡人,挡不住灵巧的猫,黑猫缩在草丛里舔毛,发现傅允弦在看它,“喵”的一身站起来。
和上次的拘谨不同,黑猫主动走向了傅允弦,傅允弦惊讶的伸手去摸,黑猫灵巧的躲过她的大手,看来还是没变,还是一样不让人摸,不过还是有良心,吃了她的饼,没有上次那么害怕她了。
黑猫抖了抖耳朵走开了,傅允弦可惜的收回手,真想摸摸看,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赶车加走路,晚上终于到了驿站,不用在野外露宿,一众生员都露出笑容。
傅允弦想到那只黑猫,巡视一圈,什么也没看到,也是,一只黑猫怎么能跑这么远,希望回来的时候能遇见它。
她松了口气回房间,没看见背后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第二天突然下起了暴雨,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所有人都缩在驿站里,看着屋外阴沉的天空叹气,这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如果一直下,到时候肯定耽误科举。
“傅生,你去哪里?”同行的生员叫住傅允弦,大家都挤在大堂,一些人在聊读书,一些人在闲聊,所有人都在期待雨停。
“我去睡觉。”傅允弦抬腿走上吱嘎的楼梯。
天气阴沉,驿站老板抠门,连蜡烛都不肯多点两根,害怕风吹燃的更快。
天这么黑,书肯定是读不了,傅允弦坐在窗口听雨上,恍惚中她听见雨声中夹杂着猫叫,她聚精会神听了起来,果然是猫声,把头伸出去看。
没有看见小猫的影子,这么大的雨,肯定会死的,傅允弦拿起油纸伞冲下楼出去找猫。
“傅生,傅生,你去哪?”
“雨太大了,你等下再去。”
“她是不是疯了,这么大的雨。”
即使有油纸伞,傅允弦也被淋透了,那枚绿色的荷包也被大雨淋湿,最后她是在草丛中找到了的小猫,小猫看见她呜咽起来,就像是委屈哭了一样。
害怕小猫被冻坏,傅允弦把它揣在胸口,油纸伞紧紧遮住,让小猫在雨中得到一丝慰藉。
“小二,来盆热水。”被淋透的傅允弦一进房子,一堆人就好奇地围了上来。
“傅生,你刚刚去干嘛了?”
从胸口掏出那个漆黑的小猫,一众人都笑了起来,“傅生真是有爱心。”
“傅生,下次不可如此,要是生了病,科举怎么办?”
“不过是一只猫,死了就死了。”
没有人注意到,那只颤抖的黑猫睁开绿色的眼睛,把她们的言行都看在眼里。
傅允弦用热水为小猫洗净身上的泥泞,又用自己的衣物轻轻擦干它的毛发。小猫起初还有些抗拒,但在她的安抚下渐渐安静下来。借着烛光,傅允弦看清它尾巴上的旧伤——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是被利器所伤,早已结痂。
她心中一紧,忍不住低声问道,“是谁干的?”小猫只是用那双碧绿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诉说某种无法言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