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师卢渠猜得没错,来的正是荡寇将军王通所率领的汉军。
冬季确实不适合行军作战。
尤其是在这小冰河时期的北方,上郡一带的气温低至零下二十多度,真正是哈气成霜、撒尿成冰的极寒天气。在这种天气下行军,不论是人还是战马,稍有不慎便会被冻死冻伤。
然而,王通别无选择。
他必须在开春之前击败肤施城的胡人联军,并夺取上郡北面长城上的重要关隘——龟兹城。
这座城池素有“上郡咽喉”之称,是阻挡匈奴或鲜卑入侵的关键。一旦错过时机,让匈奴或鲜卑大军涌入上郡,王通的整个计划将化为泡影。
这一战,至关重要。
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即便困难重重,王通也必须打,而且必须打赢。这不仅关乎他的战略布局,也关乎他所有的后续计划。
所幸,王通如今家底丰厚。
在扫荡高奴地区的羯族部落后,他缴获了大量战马、皮毛和衣物。
战马方面。
王通手中有四万多匹,虽然只训练出八千多骑兵,但是,用战马为步兵代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骑兵”和“骑马的步兵”是两回事。
骑兵是能在马上作战的精锐,而骑马的步兵只是会骑马的士兵。有人或许觉得步兵不会骑马,这种想法大错特错。不会骑的话,给他一匹战马,骑上几个小时自然就会了。
至于摔死?
这个时代人不如狗,摔死了拉倒。一个大男人若连骑马都学不会,那还活在这乱世干嘛,早死早投胎得了!
因此,王通的两万人马,全都有战马代步,甚至能做到一人双马。
保暖方面,王通也做足了准备。
此前扫荡羯族时缴获的皮毛、布匹和衣物堆积如山。王通下令将这些物资全部分发下去,将士们都被裹得如同企鹅一般。战马也披上了布匹,马蹄用毛皮包裹,以防冻伤。一切准备就绪后,大军一人双马,直奔肤施。
从高奴(延安市)到肤施(榆林市)约五百里的路程,王通只用了四天时间便赶到,平均每日行军超过百里。由于没有辎重拖累,加上一人双马的优势,行军速度极快。
在距离肤施城大约六七里处,王通下令休息两个时辰。
得益于极寒天气,胡人联军的斥候并不多,且只在营地周围三里范围内活动。而王通自制的简易“竹筒望远镜”却能看清七八里外的动静。因此,他对胡人营地的情况了如指掌。
夜幕降临后,王通将八千骑兵分为四队,每队两千骑。士兵们脱下厚重的御寒衣物,露出里面的盔甲,随后兵分四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入胡人营地!
此时,胡人们正躲在帐篷里烤火。
有的甚至已经呼呼大睡。
谁也没想到,汉军竟会在如此严寒的天气下奔袭六百里前来偷袭。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无数的汉军,已经高举着火把冲入了营地,将火把四处抛掷。帐篷、物资瞬间被点燃,战马和羊群受惊四处乱窜,整个营地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更糟糕的是!
胡人首领们此时并不在营地,而是应乌师卢渠之邀,正在肤施城内寻欢作乐!
群龙无首,没人指挥。
四处乱窜,无头苍蝇!
营地内的胡人根本无法组织有效抵抗。有人找到战马,跳上马背便仓皇逃命;更多的人连战马都找不到,因为大部分战马已被烈火惊散,逃入荒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无数胡人被汉军杀死,或被火烧死,或被战马踏死,或被羊群踩死,或因挡住同伴逃命的道路,而被同伴砍死。
也有不少胡人冲向肤施城,试图入城避难。
城门守军本想关闭城门,但涌入的胡人太多,城门根本无法关闭。胡人本就不善守城,更无人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等到他们意识到情况不妙时,已有大批汉军混在逃命的胡人群中杀入城内。
城门守军见大势已去,干脆放弃南门,各自逃命。
汉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攻破了城门,杀入城内!
……
再说城内的乌师卢渠。
当他看到城外营地燃起熊熊大火时,本想去救援城外的胡人军队。然而,他才刚赶到城内军营,便听到汉军进城的呐喊声。
乌师卢渠倒也机灵。
这厮二话不说,掉头就跑,直奔北门。
他的目标是龟兹城。
因为在他看来,只要控制了龟兹城,他便掌握了进入上郡的门户,今后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有很多机会重新夺取上郡。
然而,他刚出北门,便见前方漆黑的夜色中突然亮起无数火把。一支数千人的汉军挡在面前,为首一员大将身材魁梧,骑一匹黑色战马,手持长枪,高声喝道:
“本将华猛,在此等候多时了!还不快快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乌师卢渠自然不会束手就擒。
回头对身后的胡人士兵大喊:
“汉军剿杀羯族时,不留活口!他们想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后退是死,投降也是死!要想活命,唯有拼死杀出一条血路!”
说罢,他拍马挥刀,直冲汉军阵中。身后的胡人士兵见状,也纷纷举刀高呼,杀向汉军。
混战中,乌师卢渠与华猛交手数招,胜负难分。乌师卢渠心知王通的主力即将赶到,不敢恋战,猛砍几刀后夺路而逃。
华猛岂肯放过他,拍马紧追不舍。
乌师卢渠见无法脱身,暗中取下强弓,搭箭上弦,猛然转身背射。只听“嗖嗖嗖”三声,三支箭矢直奔华猛而去。
华猛挥刀疾劈,接连磕开两支箭矢,却不料乌师卢渠的第三箭后发先至,“噗”的一声,正中华猛前胸。
华猛闷哼一声,翻身滚落马下!
乌师卢渠见状大喜,赶紧吆喝一声,带着突围出来的两千亲兵,快马加鞭,直奔龟兹关而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