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信的官船整走了半个月,船方到了淮安。
史信倒是没急,林黛玉却是急坏了。
“史大哥,这还有多久才能到扬州啊?”
史信本来坐在船头听水声,边上还有晴雯侍候着。倒也惬意。
冷不防听有人从船舱探出头来。人未到,声先到。
“林妹妹是江南本地人,你一个本地人却要问我这个外地人呢?”
林黛玉在紫娟的搀扶下上了甲板。
“大哥哥这话怎么的?
我是本地人不假,可是我又不出门,哪里知道这运河上的事呢?”
史信不过是日常嘴欠,林黛玉这么说了。他便就不回嘴了。
问身边的亲随潘文杰到了哪里。
这潘文杰本是冯唐身边的亲卫,这铁网山一役,史信的亲卫间谍团,全军暴露。
史信便把这些人招了过来做了自己的亲随。
这个潘文杰是其中最聪明的,便让史信提拔为亲随领队。
潘文杰回道:
“回主人,已经到了淮安。明日便可到扬州了。
昨日起沿途便有官员递帖子,说明日在扬州码头拜见呢!”
史信呵呵一笑,这帮子的官员早就把口袋扎好了。
这拜见不过是瞎子点灯,给别人看的。
等他史信要钱的时候,那可就是一分钱都没有了。
“听到了吗?明天就到扬州了。”
史信也不起身,依旧悠然的坐在椅子上。
林黛玉眉毛一下子就囧了起来。
“大哥哥,你就这般直直的去扬州吗?”
史信依旧悠然的说道:
“那不然呢?”
林黛玉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史信。在她印象里,史信是智慧的。能够精确的判断形势。
不是那些草包可比的。起码史信知道这天下早晚是皇帝的。
可史信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去扬州吗?
林黛玉一生最敬佩她父亲。她父亲博学,睿智。
可她父亲在扬州和官商们斗了十几年,却是依旧被逼的走投无路。
这皇帝命史信来扬州筹银子。可史信怎么如此一副懒散的样子。这样可如何办差?
史信忽然觉着一旁的晴雯停了手中动作。
“晴雯,葡萄呢?”
这葡萄可是稀罕物。晴雯的长指甲剪了,现在又长出来一些,现在用来剥葡萄皮正好。
晴雯把一个葡萄剥了放在了史信的嘴里。嘴上说着。
“大爷,要不然我们也学戏文上说的那样,空船去扬州,大爷私下里陆路而去。来一个微服私访啊?”
史信被晴雯这么一说,一下子想起了前世看过的各种微服私访。
忽然就觉着时空有些错乱起来。
不过电视剧里的街道那是干净整洁。史信见到的古代街道简直就是烂泥洼。混合着屎尿。
想想在这样的街道上微服。史信忽然觉着嘴里的葡萄不香了。
那葡萄猛的噎住了史信的嗓子。
“咳咳咳……咳咳!”
晴雯忙上前来拍他的后背。
史信说道:
“微服又有什么用呢?
我又不是来体察人间疾苦的?去民间有什么用?”
林黛玉却是说道:
“即便无用,也要去尝试一下啊!或许有些收获呢?总好过在这里什么也不做。”
史信半仰头看了林黛玉一眼。
“什么收获?那盐道的银子哪去了还用去访听?
不说别人,便是林姑父也知道的详细吧?有什么用呢?
那钱去向,两江总督衙门拿去的要不回来。布政使衙门的要不回来,孝敬朝中大员们的更要不回来。我要是敢要,陛下也不会让。
再就是皇家特需勋贵挪用偿还欠内务府的银子。
最末了的是各级盐道官员的贪污。
我要是把他们一锅端了。那银子肯定能凑齐,可是盐道也废了。
既然想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的知道也没有。
不如吃吃喝喝。做个无功无过。我刚提陛下卖了命,回京大不了把我的爵位撸了。又能怎么样呢?
呵呵呵呵!”
“那西南的战事,你就不管了吗?”
“天塌了有高个的。这就是太上皇的局。到时皇帝和太上皇低低头,不就好了。”
“叮!林黛玉受到宿主一级伤害,奖励宿主体仁院总裁甄应嘉管家一名。”
史信笑了。要是按自己这么干,那林如海是妥妥的死定了。
林黛玉哪能不急。
林黛玉一下子觉着史信好陌生。
这和她一直见到的史信形象一点也不一样。
当初初见史信时,史信锋芒毕露。见谁怼谁。把贾府的人挨个怼了好几番。
便是老太太也被他气的不想见他。可又不得不见他。
史信不在意礼教,不在意声名,便是亲叔叔说杀了就杀了。
那个锋芒毕露的史信哪去了。
“你,你变了。你变得都认不出你来了。
史大哥,前边就是河水,你去照照。那还是你吗?
还是那个勇往无前,一个人挡住千军万马的史信吗?”
史信哈哈大笑起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哈哈哈哈!”
林黛玉听了随口念咏,这史信当真是大才啊!
自己就没听说本朝有一首诗能强过这首。
再回味。难道史信有后手。
……
翌日。扬州码头。
一切的民众都被驱离。扬州地面上叫的上名号的官员和盐商。都聚集在码头翘首等待着。
远远的便看到一队官船行驶了过来。
近了,近了。
终于那官船到了。
可是第一批下来的却是一名将军,下了船,那位将军便带着兵士往前压去。等到了官员面前,那兵士直接用手中长枪往外推搡。好几个官员都被推倒在地。
直倒出一片地方来。
然后第二只船又行了过来,这次下来的人直接从船上挑下黄土铺在了地上。
这一操作把众官员都给看愣了。
我的天,这位新来的钦差狂的没边了?
这一到扬州。不等扬州官员搞他,他先给扬州官员个下马威啊?
在后面船上的林黛玉透过薄纱,看着这场景。
“史大哥。你这一来就把扬州官员得罪遍了。这接下来还怎么筹钱啊?”
史信呵呵一笑。
“那我给他们好脸,他们就能给我钱吗?”
“额!不能!”
“既然都一样,我凭什么惯着他们啊?”
林黛玉忽然觉着史信的歪理好像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