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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竹思量一会儿,说:“在这个县城,我们刚好去吃点东西去。走去找个地方吃饭去。来吧,我拿手机导航一下。找个好地方,坐下歇会儿。”
“嗯,这样好。这个小县城看,来是跟你我有缘了。”周广亮边开车笑着说。
启动车子,掉头那一刻,夏明竹听到,那个大树下面,卖水果的女人说:“刚听说了,那个被打的小男孩,没抢救过来,死了。刚刚考上的,还没暖热的大学一本通知书,就这样成了一张废纸。连大学门都进不去了,大学这个黄金时代,就这么白白的黄了。你说糟心不糟心?”
“这下可苦了,这对可怜的父母亲了。这娃的父母亲要哭死了。说是一家子都在外面打工挣钱,供这个宝贝儿子上学呢。这父母一辈子图个啥呀?”
听到这里,夏明竹心里咯噔一下,天哪,怎么会这样呢?一条鲜活的命,就这样没了?为了一个女孩子争风吃醋,打来打去,你死我活?少年气盛。
如果是一点瓜葛都没有,可能夏明竹也不会,有这种切肤之痛。可这个刚刚还拦车拼命往医院赶的男人,这会儿,全家在撕心裂肺哭天喊地,也呼唤不回自己的儿子了。生死两茫茫了。阴阳两隔是瞬间的事情。
夏明竹想到了这个结果,是一个必然的结果,是因为这个男孩子的青春动力所决定的。这个年龄的男孩子,是为了心中的梦想,还是会不顾一切的,这份爱是最动人的,是男人最迷人的时候,是最能打动女孩子芳心的时刻。
太多的心理能量,全都是在这个年龄阶段,放光芒的时刻。这个小家庭里,就是这对父母亲,带着自己的女儿,一起为了这个所谓的香火顶门人,会集中全力,去寄托着未来的全部希望。这个姐姐,是自觉的配合着父母亲的心愿。
到了如今的时刻,这个三口之间的关系,再次发生新的变化。万物都是有自己的轨道和踪迹的。强行的逼迫和操控,结果肯定是事与愿违的。可以用力,但不能太猛烈,否则就是对什么革命本身的亵渎。
周广亮开着车,往餐馆方向开去。周广亮悲戚戚的说:“怎么会这样呢?真是不可思议啊。这么短短的一会儿,你我就见证了,一个家庭的悲剧。有时候,想这些事情,好像是别人的事情,似乎距离自己很远,其实,我们时刻都得面临这个问题。”
“我现在脑子很乱,我似乎无论站在哪个角度,我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啊。好像有点四面埋伏的感觉,被淹没,被沦陷,被置于死地的痛苦。”
夏明竹,有些陷进去了,就是因为刚才在车上,那个男人告诉自己,一家人都在外打工,供这个小男孩一个人上学。他已经是一本线,高出了很多了。就等着大学录取通知书了。
县城很小,餐馆很快就到了。停好车,两个人下来。走进去,看到正式吃晚饭的时候,出出进进的人很多。大厅里没有了位置,前台服务生说:“大厅里已经没位置了,只有两个包间了。你们要不要?”
“要啊。”
“最低消费伍佰元?”
“好的,要了。”
旁边一个年轻的女孩,带着两位上到二楼,一个 叫维也纳的包间。
服务生开了门说:“这是个小包间,你们看菜谱,就可以下单了。请吧。”
一边 倒茶水,一边递给周广亮一个很精美的菜谱本。两人坐定后,周广亮接过来菜谱本,开始 翻看着,招牌菜,拿手菜,风头菜。
夏明竹 坐一旁,看着 小小的包间,还好,有个窗户,要不,还是有些太憋闷了。
周广亮用手机下单点好了菜,念给夏明竹说:“清蒸鲈鱼、清炖排骨、鱼香肉条,蛋炒米饭。”
“好的,就挺好了。”
“稍等,即可给您上菜。”
服务生说完,就走了。
夏明竹说:“这个被人打死的小男孩,他肯定知道,女孩子是有更厉害的人追求, 可这个男孩子,为啥还这么执着?死死不放手,宁肯被打死了,不顾及全家人,在外打工供自己上学,考上什么大学,这些没好的愿望。”
“看来这个男孩子,骨子里就是个情种,为情而痴迷,宁肯死,也不放手的情痴啊。”周广亮好像也共情到这个点上了。
夏明竹看见问题的要害,就这样被两人给点破了。就笑着说:“年龄、身份、地位、穷富,都不能阻止一个人去爱。有了爱的本能,就会被强烈地驱动着,就像是飞蛾扑火,螳臂挡车,也依然是临危不惧,视死如归。”
“这种人,自古以来,就从来都有,屈原那份执着,也是活在自己的使命感里,就算是全朝野上下,都对抗都成自己的敌人,依然青竹不改气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算是江山改了,忠实于自己的本心,从来都坚不可摧。”周广亮及时补充道。
“是的,这些人伟大的地方,在于能活出来,这样的人,其实大大小小,上上下下,很多很多的,只是这些人,有一个伟大的了,不朽的本事,就是把自己的灵魂,能在文字里重新呈现出来,就能借助文字,超越时空,超越短暂的肉体。
变成一种不朽的永恒的存在。随后,后代的人那些灵魂共鸣的人,就会再次在一次次的文字里阅读里,照镜子一样,找见自己的心灵之光, 这样的常读常新,不断加持,就变成了万古常新的心灵之镜。
《圣经》就具有,这样奇特的效果功能。成为全世界,阅读量最大的一部书。那里是所有灵魂的栖息地。是每个灵魂飞翔的翅膀。”夏明竹深情的说。
“这个男孩的父母亲姐姐,都是围着他转,其实是把自己的一些心愿,来借这个男孩来完成,可是,男孩有自己的使命,他自己的行为,愿超越了,这些别人的心愿和寄托。他肯定,是以自己的心愿,作为活着人核心了。”
“来,吃这个,你要的蛋炒米饭,你点的。这个是小时候的一份念想。”
“我小时候,我母亲为了让我开心,给我用一个舀饭的铁勺子,在锅头门口,架在火上,给我炒鸡蛋。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就从小记住了,这个独特的炒鸡蛋。”周广亮痴迷地说道。
“葱花炒鸡蛋,我知道,在福利院的时候,你是百吃不厌的。我陪你,半夜三更,一起出去,偷过福利院附近,那家的鸡蛋。被老师罚站一个晚上,不让睡觉 我陪着你一起站在那里,被老师骂,说是犯贱。我才不在乎呢,我好像那个时候,就被你把魂儿给勾走了。”
“刘禹锡被贬了23年,永远都在贬谪或者被贬的路上。做了奴隶和正在做奴隶的路上。都是人格结构力量,人格的魅力在闪光。和时代没关系,那个时代都是一样,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表皮的千变万化,千姿百态,骨子里的东西,从来不变。”
“是啊,这就是人性。因为压抑的原因,很多人就被迫,带着隐秘的东西,把躯体扔进坟墓,变成了无言的孤魂野鬼了。我们看起来,是不再装神弄鬼了,是把这个权利给回收了。交给少数有权利的人了。从此,灵魂的自由,就被打入地狱了。地狱里的风景,也不能言说。”
“给,你吃个排骨,这个是清炖的,没放乱七八糟的东西,很纯正的味道。”
“记得那次,为了给你抢一块骨头, 我被那个六个指头的小黄毛,暴打一顿,还被福利院的李魔头,抽了两个大嘴巴。这些,我当时根本不觉得疼,只想让你开心高兴,看你呲着虎牙的傻笑的样子,我觉得比吃蜜还甜。
这些皮肉之伤,我就不觉得疼,心里的那份甜,早就绝对站在你这边,和你贴在一起,啥痛都抛之九霄云外了。”
“多少次,在那个李魔头,休假的日子,就是你我的快乐家园,你我的欢乐时刻。我背着你,上隔壁的那个果园,我们偷吃那些海涛杏子,我们吃蟠桃园的大甜桃子,你给我掰开一个,我吃不了了,你才咬一口,甜掉牙的大桃子。”
“是啊,我们一起偷橘子,橘子还是绿色的,傻傻的,只好藏在口袋里,被李魔头发现了,让你写检查。我给你帮忙写,每个字都是一起商量好的。我给你重新抄一遍,不然,李魔头会不答应的。”
“我还有一次,给你脱袜子,你说脚丫子痒痒的,我给你挠,你还是觉得痒痒的,我就不敢使劲挠,就给你用力摁一下,使劲儿给你捏一下,你开心了,就笑了。只要你一笑,我就心里甜滋滋的。”
“哈哈,想起来,你被人家打了一顿,也是因为我,给我出头,给我报仇,你是拼命的去疯狂的打斗。就跟这个男孩一样,我想起来,我是在梦里都哭喊你的名字,只要看见你的人了,我就像丢了魂儿。我就变傻了,别人是不知道,我的心思的。”
“有一次,我的饭碗,被旁边的小黑子给打翻了,那就冲上去,和小黑子扭打成一团了,被小黑子把脸都抓破了,到了晚上,我给你舔伤口,我是想让你不疼了。我就开心了。”
“哈哈,你还给我,把鞋子的沙子倒出来,因为我老是说,鞋子里有沙子,那就着急了,把自己的鞋子给我穿,让我自己试试你的鞋子。有意思的是,我的鞋子里,有个小图画钉子,把你的脚给扎烂了,流血了,你自己后来忍着痛,不给我说。等我发现的时候,你是满脸通红,羞答答的样子。”
“儿童福利院的那段时光,我们怎么就被一股子力量,给驱动着,每天像个小神仙一样,给彼此在守护着。真是不可思议的经历。”
“有一次,你半夜被惊醒了,说是有蛇,在窗外,不敢睡觉我跑到窗外去,带回来一朵月季花,粉红色的月季花给你,你才不哭了。好好得去睡觉了。”
“哈哈,有一次,我们俩偷偷地,在吃从地里面拔出来的马奶子根,甜滋滋的,吃的满嘴都是嘿嘿的,被李魔头给骂了一顿。罚站,不给吃饭。你居然给我捡了几个松子,让我吃,说是一吃就不饿了。自己舍不得吃,给我剥了皮,笑着给我喂到嘴里,我就说,好香甜的味道。”
“还有一次,大冬天,你的脚脚丫子,冻得通红,我给你暖脚,抓取你脚丫子,放进我的被窝里,把你的小脚丫子,踹在怀里,给你焐热了,你甜甜的睡着了。旁边的那个小虎子,说我傻不拉几的蠢样子。鄙视我。嘲笑我。”
“现在想想,儿童福利院,是你我的天堂,乐园啊。”
“你一笑,我就开心,我就被彻底,给浇灌醉了,迷恋的这个,上瘾的感觉,我从来都是乐此不疲啊。 我是不是很贪婪?”
“谁不贪婪啊?我们贪恋的,这份伟大的美妙,是你我的秘密。别人是我们爱巢之外的毒蛇,鳄鱼,还有癞蛤蟆之类的玩意儿。”
“我守望着你,为了我,你必须好好地绽放啊。不然的话,我就会枯萎的。”
“一起战法,一起心花怒放。谁也不能半途而废。来吧拉个手,不能变卦。至死不变的绽放之约。”
“等等,我得下下来,我给我们的爱,做个灵魂的飞翔。不然这一刻就消失了。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不能有这个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