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花子游笑着看向林冲。
“林教头,你别管我怎么知道,但那高俅的义子高衙内是什么货色,也无需我再多言了吧!”
他本想直接点穿,可顾及到一旁还有鲁智深,于是便隐晦的表达了此事。
可鲁智深虽看着粗鲁,但人却是精明的很,属于那种大智若愚的人。
“花兄弟,可是那高衙内欺负了林家弟妹?”
花子游话音刚落,鲁智深便已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花子游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苦笑着摇头。
\"具体事宜,你还是问林教头吧。\"
林冲本不想提此事,因为高俅是他的顶头上司,高坎欺负他娘子的事,他自是知晓。
只不过他却是太过能忍,不想因此丢了前程。
所以才憋了口气,一直隐忍不发。
如今被花子游提及,林冲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沉默片刻,终于长叹一声,声音低沉而沙哑。
“那高衙内…几次三番纠缠我家娘子,甚至趁我不在时,派人上门骚扰。我…我碍于高太尉的权势,一直忍气吞声,只盼他能收敛些…”
鲁智深一听,怒目圆睁,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碗跳起。
“岂有此理!那厮欺人太甚!林教头,你怎能咽下这口气?若换作洒家,早将那鸟人打得满地找牙。”
花子游见林冲神情痛苦,便轻声道。
“林教头,忍一时未必风平浪静,退一步未必海阔天空。那高衙内仗着高俅之势,横行霸道,你若一味退让,只怕他变本加厉。”
林冲苦笑。
“花兄弟,我又何尝不知?只是高太尉位高权重,我若与他撕破脸皮,不仅前程尽毁,恐怕还会连累家人…”
鲁智深怒道。
“前程?这等腌臜前程,不要也罢。林教头,你一身本事,到哪里不能安身立命?何必受这窝囊气。”
花子游点头附和。
“鲁大师说得是。林教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高衙内之事若不解决,他日定是后患无穷。若是林教头怕因此丢了前程,我花子游替你出了这口鸟气便是…”
花子游话音未落,鲁智深便哈哈大笑,拍案而起。
\"好!花兄弟果然痛快!洒家与你同去,倒要看看那高衙内有几个脑袋够砍。\"
林冲见二人如此义气,心中激荡,却又忧虑重重,连忙拦住。
\"二位兄弟且慢。此事因我而起,岂能连累你们?那高衙内虽可恶,但毕竟背后是高太尉,若贸然动手,只怕...\"
花子游冷笑一声。
\"林教头,你顾忌太多,反倒束手束脚。我花子游行踪不定,本就与高俅无甚瓜葛,即便教训了那厮,他高俅又能奈我何?\"
鲁智深也哼道。
\"洒家更不怕他。一个泼皮出身的太尉,也配让咱们低头?林教头,你若拉不下脸,便在旁看着,洒家和花兄弟替你料理了那厮。\"
林冲见二人如此坚决,心中热血翻涌,终于咬牙道。
\"好!既然二位兄弟如此仗义,林冲再退缩,倒显得懦弱了。不过此事须得谋划周全,不可鲁莽...\"
花子游见他已然动怒,但还是有所顾忌。
心想这林冲还是没被逼到绝境,竟到这时候了还要从长计议。
想着他定是在想退路,于是他便直接给他指了条退路。
“林教头,如今这世道君不君,臣不臣。你为朝廷尽忠职守,可那高俅父子何曾把你这等忠良放在眼里?与其在这东京城里受这腌臜气,不如...\"
他故意顿了顿,见林冲神色微动,继续道。
\"不如随我去汤阴,我那里虽小,可也有几千精锐,定能保你全家平安。而且,若是教头愿意,我愿出三倍俸禄,在那做个枪棒教头也可安度余生。\"
花子游为了把林冲骗走,真是啥瞎话都敢说。
可他这番话一出,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鲁智深眼睛一亮,拍掌大笑。
“妙极,花兄弟这主意好。林教头,与其在此受那鸟气,不如随花兄弟去汤阴快活。洒家看那高俅老贼能追到天涯海角不成?”
林冲神色复杂,眉头紧锁。他并非不心动,只是心中仍有顾虑。
“花兄弟的好意,林冲心领了。只是…”
他叹了口气。
“我林冲学这一身武艺本为报效朝廷,若就此离去,岂非落个临阵脱逃之名?”
花子游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微微一笑。
“林教头,你忠心耿耿,可朝廷待你如何?高俅父子欺你辱你,可曾有人为你主持公道?这世道,忠良受辱,奸佞横行,你还要为他们卖命到几时?”
鲁智深也哼了一声。
“林教头,你这般忠义,洒家佩服。可忠义也要看对谁!那高俅算什么东西?也配让你效忠?”
林冲沉默良久,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花子游见状,再加一把火。
“林教头,你若担心前程,我倒有个主意。”
林冲抬头。
“花兄弟请讲。”
花子游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
“那赵家的江山本也是从别人手上夺过来的,不如…”
随后他话锋突然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不如反了。”
此言一出,屋内霎时寂静。
林冲瞳孔一缩,呼吸一滞,猛地抬头看向花子游,眼中满是震惊。
鲁智深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拍案道。
“好,痛快。洒家早就看这鸟朝廷不顺眼了,花兄弟果然有胆识。”
林冲却面色凝重,沉声道。
“花兄弟,此话可不能乱说!谋逆大罪,可是诛九族的勾当。”
花子游冷笑一声。
“林教头,你还在犹豫什么?高俅父子欺你至此,朝廷可有半分公道?这天下早已腐朽,赵官家昏庸无能,任由奸臣当道,百姓民不聊生,你我这般本事,何必再为这烂透了的朝廷卖命?”
鲁智深也重重一拍林冲肩膀。
“林教头,花兄弟说得对,这世道,忠义二字早被那些狗官糟蹋尽了。与其窝窝囊囊地活着,不如痛痛快快干一场。”
林冲呼吸急促,额头渗出细汗,显然内心激烈挣扎。
他自幼受忠君思想熏陶,即便受尽欺辱,也从未想过造反。
可如今,花子游的话却像一把尖刀,狠狠刺进他的犹豫之中。
花子游见林冲仍在犹豫,猛地一拍桌案,双目如炬,声音激昂如雷。
“林教头!你还在迟疑什么?”
他霍然起身,手指向窗外繁华的东京城,厉声道。
“你看看这东京城——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高俅一个泼皮无赖,靠蹴鞠媚上,竟能官居太尉,欺压良善!蔡京、童贯之流贪腐横行,搜刮民脂民膏,百姓卖儿鬻女仍难活命。”
他猛地转身,逼视林冲,一字一顿。
“你林冲一身本事,堂堂八十万禁军教头,却连自己的娘子都护不住。高衙内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无人管,老百姓稍作反抗便被构陷下狱——这他娘的算什么王法?”
鲁智深听得须发皆张,怒吼道。
“说得好,这鸟朝廷,早该掀了它。”
花子游继续怒斥,句句如刀。
“前年黄河决堤,朝廷赈灾银两被层层克扣,灾民易子而食。去年江南花石纲,为讨好皇帝,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你林冲效忠的,就是这样的朝廷?”
他一把扯开衣襟,露出胸膛上狰狞的伤疤。
“三年前我在清河,亲眼看见官兵剿匪——杀良冒功!整个村子被屠尽,人头挂满城墙,就因为他们交不起赋税。”
林冲面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
花子游突然压低声音,却更显森然:
“林教头可知?高衙内上月又强占了两户民女,其中一个不堪受辱投井自尽。而高俅——正在谋划调你去边疆送死,好彻底让他那好干儿霸占你娘子。”
“什么?”
林冲如遭雷击,浑身颤抖。
鲁智深暴跳如雷。
“直娘贼!洒家现在就去剁了那畜生。”
花子游拦住鲁智深,死死盯着林冲。
“明日午时,高衙内会去大相国寺上香——这是最后的机会。要么你提刀雪耻,要么就等着给你娘子收尸。”
他猛地将腰间宝刀拍在桌上,寒光四射。
“林冲!是继续做摇尾乞怜的狗,还是当顶天立地的好汉——你,自己选吧!”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听见林冲粗重的喘息声。
突然——
“锵!”
林冲拔出宝刀,雪亮的刀光映出他赤红的双眼。
“我林冲……反了。”
花子游仰天大笑,笑声中透着狠厉与快意。
“好!今日之后,这东京城,该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