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洲里口岸的清晨笼罩在薄雾中，中俄边境的铁丝网在晨光下泛着冷光。林昭站在越野车旁，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她紧了紧防寒服的领口，望着远处排队等待通关的货车长龙。
\"向导到了。\"黑瞎子从后面走来，手里拿着两杯热咖啡，\"在检查站等我们。\"
林昭接过咖啡，热气氤氲中看到张起灵正和吴邪、胖子在车后备箱检查装备。父亲给的军用背包里装满了高能压缩食品、急救包和微型通讯器，每个人还配了一把电磁脉冲手枪，专门用来瘫痪电子设备。
\"你爸的人刚发来消息，\"黑瞎子压低声音，\"周维比我们早六小时过关，带着八个人，全是雇佣兵。\"
林昭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知道他们的路线吗？\"
\"锡霍特山脉南麓，和我们一样。\"黑瞎子推了推墨镜，\"看来坐标没错。\"
一辆破旧的吉普车停在检查站旁，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布满风霜的脸——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眼睛细长，颧骨高耸，典型的赫哲族面相。
\"阿列克谢？\"林昭试探性地问。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中文名，老何。\"他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张先生的朋友，就是我老何的朋友。\"
张起灵走过来，简短地点头致意。老何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认出了什么，但什么都没说，只是示意大家上车。
\"检查站我熟，\"老何发动车子，\"走特别通道，不用排队。\"
五个人挤进吉普车，后备箱塞满了装备。老何的车技娴熟，绕过主检查站，拐进一条隐蔽的小路。边境武警显然认识他，简单检查证件后就放行了。
\"俄罗斯这边打点好了？\"吴邪问。
老何嘿嘿一笑：\"有钱能使鬼推磨，毛子也一样。\"
车子驶过界碑，正式进入俄罗斯境内。林昭望着窗外逐渐变化的景色，左手腕上的疤痕隐隐发烫。她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铜钱吊坠，仿佛这样能让自己安心些。
\"那个科研基地，\"林昭转向老何，\"你知道多少？\"
老何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冬宫'？那地方邪门。\"他点了支烟，\"苏联时期搞秘密研究的，91年后废弃了，但总有人偷偷进去。\"
\"什么人？\"黑瞎子问。
\"疯子，或者亡命徒。\"老何吐出一口烟圈，\"去年有两个偷猎的进去，再没出来。后来搜救队找到了一个，疯了，整天念叨'绿眼睛'。\"
张起灵突然开口：\"最近有人活动？\"
\"嗯。\"老何点头，\"上周有架直升机往那边运物资，不是官方的。\"
林昭和黑瞎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肯定是周维的人。
车子在崎岖的边防公路上颠簸。胖子晕车，脸色发绿，吴邪不得不开窗让他透气。冷风灌进来，夹杂着西伯利亚特有的松木香。
\"还有三小时到落脚点。\"老何看了眼后视镜，\"是个猎户小屋，离'冬宫'二十公里。\"
林昭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加密信息。她解锁屏幕，脸色骤变——父亲发来一张卫星热成像图，显示\"冬宫\"地表建筑下有大规模热源活动，而且布局与长白山气象站惊人地相似。
\"他们已经启动了部分设备。\"她将手机递给其他人看。
张起灵的目光落在图像中央的一个红点上：\"核心区域。\"
\"周维到底想干什么？\"吴邪皱眉。
\"完成我母亲中断的实验。\"林昭轻声说，\"利用'源'的技术改造人类基因。\"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众人惯性前倾。老何骂了一句，指着前方——路中间站着一头高大的驼鹿，正悠闲地啃食路边的苔藓。
\"西伯利亚的拦路神。\"老何按了下喇叭，驼鹿这才慢悠悠地走开。
这个意外的小插曲让车内紧绷的气氛稍微缓和。胖子借机要求停车透气，众人下来活动筋骨。林昭走到路边，望着远处连绵的锡霍特山脉，白雪覆盖的山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张起灵无声地站到她身旁，递来一块巧克力。
\"补充能量。\"他说。
林昭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凉得像山间的石头。她剥开包装，巧克力已经有些融化，甜腻中带着微微的苦涩。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她问。
张起灵望着远山：\"不记得了。\"
但林昭注意到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某个方向——正是\"冬宫\"所在的位置。
重新上路后，路况越来越差。积雪覆盖的路面让车子不断打滑，老何不得不放慢速度。天色渐暗时，一座简陋的木屋终于出现在视野中，烟囱里飘出袅袅炊烟。
\"到了。\"老何停下车，\"我朋友的猎屋，安全。\"
木屋里走出一位满脸皱纹的老人，穿着厚重的皮袄，见到老何后热情拥抱。经过介绍，大家知道他叫伊万，是当地的鄂温克族猎人。
伊万不会说中文，但通过老何翻译，他告诉大家最近山里不太平——有陌生人活动，还有奇怪的灯光和声音。
\"昨晚又看到了绿光，\"老何翻译着伊万的话，\"从'冬宫'方向传来的，像鬼火一样。\"
众人安顿下来，伊万煮了一锅浓稠的驯鹿肉汤，配上黑面包，简单却温暖。饭后，大家围坐在炉火旁做最后准备。
林昭检查着脉冲枪的电池，突然发现张起灵不见了。她披上外套走出木屋，看到他独自站在雪地中，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明天会很危险。\"她站到他身边，呼出的白气在空中消散。
张起灵低头看她，黑眸映着星光：\"怕吗？\"
\"有点。\"林昭诚实地说，\"但不是因为危险。\"
\"那是因为什么？\"
林昭望着远处的山脉：\"我怕找到的答案，会改变一切。\"
张起灵沉默片刻，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是一枚骨雕的哨子，和之前给她的那个是一对。
\"吹响它，\"他将哨子挂在脖子上，\"无论在哪，我都会听到。\"
林昭握紧胸前的铜钱吊坠，突然鼓起勇气：\"张起灵，如果......如果这次结束后，一切都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
山风呼啸而过，卷起细碎的雪粒。张起灵的目光深远，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群山，看向某个遥远的时空。
\"不知道。\"他最终回答，\"但也许......\"
他的话被木屋门开的声响打断。吴邪探头出来：\"你们俩进来吧，老何找到了'冬宫'的平面图！\"
张起灵微微点头，转身向木屋走去。林昭跟上他的脚步，雪地上留下两串并排的脚印，很快又被新雪覆盖。
明天，他们将直面\"冬宫\"的秘密。而今晚，炉火旁的研究可能是最后的平静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