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指尖划过字句,忽而展颜轻笑:“这孩子,在军营里倒也没忘了这一手字,哀家还以为他早就忘了。”
信中先恭祝太后凤体安康,又道“四哥勤政爱民,治下清明,实乃大清之福。”
提及龙凤胎降临时,特意写道:“闻四哥喜得麟儿凤女,祥瑞盈宫。此等吉兆,足见四哥乃真龙转世,承天命庇佑大清。”
末尾还用小字细细叮嘱:“听闻侄儿侄女粉雕玉琢,待儿子回京,定当备下塞外珍奇,一并送给侄子侄女。”
竹息见太后笑得眼角细纹舒展,便笑着打趣:“十四爷如今在军中威名赫赫,写起家书倒还像个惦记侄辈的长辈。”
太后将信纸仔细折好,忽然轻叹一声:“到底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先帝在时他才弱冠,老四登基后又去了军营。这一晃十来年,连门正经婚事都没着落。”
想起雍正十七岁便有了大阿哥,再对比常年在塞外奔波的小儿子,眼中满是怜惜。
沉吟片刻,太后招手唤来小太监:“把这信送去圆明园给皇上,再传我的话——等小十四这次得胜回朝,便着礼部挑几个好人家的姑娘,仔细议一门亲事。”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她鬓边东珠上泛起清冷光晕,恍惚间又想起十四阿哥幼时和雍正剑拔弩张的模样,不觉喃喃道:“这样的日子是从前不敢奢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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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握着十四弟的书信,唇角噙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信纸边角被反复摩挲出毛边,额娘那句\"给小十四寻个福晋\"的叮嘱,看似嗔怪,实则藏着长辈对小辈的关切。
他将信笺搁在案头,忽然意识到,这看似责备的话语,何尝不是额娘亲近自己的证明?皇家虽重规矩,但一家人本该有这般烟火气的喜怒哀乐。
想到额娘放心将弟弟终身大事托付给自己,心底漫开融融暖意,只是眼下龙凤胎的洗三宴近在眉睫,诸多事宜亟待敲定,十四弟的婚事倒不妨往后顺延。
案前宣纸凌乱铺展,墨迹未干的名字写了又划,划了又写。
苏培盛瞧着主子眉间微蹙,试探着提议:“皇上,华贵妃娘娘素来灵秀聪慧,又是孩子生母,不如与娘娘一同商议?”
雍正手中朱笔一顿,恍然笑道:“灵安仙人既说与兰儿有缘,她定有妙想!”话音未落,已起身吩咐摆驾清凉殿。
清凉殿内,觉罗氏半倚软垫,怀中两个婴孩正睡得香甜。
她轻拍襁褓,哼着小调:“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殿外暮色渐浓,纱幔随风轻扬,将这温柔画面晕染得愈发朦胧。
雍正抬手示意宫人噤声,驻足门外听着童谣。
记忆深处,额娘也曾这般抱着年幼的自己,在永寿宫的廊下哼唱,自己后来忘却了和额娘生分不少,不过想到额娘在自己继位时的话和今日寄来的书信,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