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偏头:“表哥,我想去管府。”
晏巍扬声唤道:“去管府。”
明姝恨声:“赵公子怎么是这样的人,表哥怎会结识如此品性的男子?”
都说人以群分,表哥的品性——
“来云京的途中正好遇到他的商队拉着滁州的瓷器来云京,而偶然认识的,表妹不也知道此事?”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明姝跟着小厮进了管婉的院子。
管婉有些魂不守舍,赵普若真是她所思所念之人,那这么多年又为何不给她来信。
在她顶着压力不愿成亲的时候,他又是不是左拥右抱,早就把她忘了。
等下次再见,她可得好生问问。
不对。
赵普如今虽在云京,却不知他住在何处。
管婉呼吸一滞,很快想到了晏巍。
正想着,明姝就来了。
“管姐姐。”
“阿姝?你怎么来了?”
“管姐姐出事,我自当前来探望,瞧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管婉嘴角一弯:“我没事。”
明姝又关心了几句。
才问道:“管姐姐可是被赵公子所救?”
管婉也没有瞒着:“是他。”
明姝吞吞吐吐的。
管婉一看就知明姝有事想说:“阿姝想说什么只管说就是。”
“那赵公子是不是故意的?”
管婉一愣。
是啊,她怎么那么凑巧就下马车给母亲买栗子糕的功夫就被人给掳走了呢。
管婉冷笑:“是吗?”
明姝莫名觉得管婉的表情不对。
“我本是不信的,是表哥与我说的。”
“晏将军?赵普与他,不是相识?”
“是。”
“所以这是晏将军托你来给我传的话?”
“是我想来的,管姐姐可别被他的表象欺骗了。”
管婉阴恻恻一笑:“阿姝放心,不会的。”
又问道:“阿姝可知那赵普如今住在何处?”
明姝想起那个宅院,可明显那里不曾住人。
“我回去问问表哥,再给管姐姐报信,可好?”
“也好。”
明姝念着管婉今日定然是被吓坏了。
又关心了几句,才离去。
晏巍等人之际,暗卫送来了信。
“将军,我家主子差我送来的信。”
段仓接过,是赵普写来的。
“是赵公子的信。”
马车内伸出手来。
段仓恭敬地递上。
晏巍一目十行看完。
对外面的人道:“回去跟你主子说,晚了。”
暗卫得了这么两个字回去复命。
赵普听到后问起:“信是在何处交给他的?”
“管府外。”
赵普沉重地闭了闭眼。
比了个手势示意暗卫出去。
而后喟叹道:“几年不见这性子愈发急了。”
晏巍给他挖了个坑,他得趁黑夜风高去将这坑埋了。
明姝还是有些担忧:“那赵公子怎么就盯上管姐姐了?”
晏巍头也不抬地接道:“他好美色。”
明姝心口微疼,为不久前夸赞赵普的话感到羞愧。
“表妹不必为此烦忧。”
“表哥可有好办法?”
晏巍道:“你既说与管家姑娘知道了,那管府自然会上心。”
也是。
明姝吃了晏巍给的定心丸。
街上突然涌现出了许多看热闹的人,马车难以前行。
段仓道:“公子,姑娘,前面不知发生了何事,将路封死了。”
明姝就听到马车旁传来说话声。
“快去看看,那边有夫人捉外室,听说那外室牵着个男娃,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哪家府上的?”
“好像是林侍郎府上的。”
“哎哟,那外室和孩子真是可怜极了,被林夫人叫人按在地上打呢。”
林夫人娘家是武将,林夫人的性子也比旁的女子刚强。
眼睛里可容不得沙。
就有大娘跳出来指着那人的鼻子骂:“什么叫外室和孩子可怜?那林夫人就不可怜?又不是没有嫡子嫡女,如何值得那林侍郎养外室?”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林夫人人老珠黄,如何比得过年小又温柔得体的外室。”
大娘差点没跳起来:“混账玩意,我倒要瞧瞧那外室有什么好下场!”
明姝听了一耳朵,问:“表哥觉得林侍郎会如何处置那外室?”
“林家会认回孩子。”
“那外室呢?”
“待她腹中孩子出世,她也留不得了。”
明姝一滞:“就没有别过结果?”
“这已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毕竟那林夫人膝下还有孩子,为了孩子这口气也得忍着。
很快明姝又听到马车外的说话声。
“那外室也是狠心,一头撞在了柱子上,头上的血止不住地流,听说那头骨全碎了,也不知是抱着多大的决心才往上撞的,渗人得紧。”
“听说那眼睛死活闭不上,就那么直勾勾盯着林侍郎不放,还是林侍郎跪在她面前承诺一定会好好照顾那孩子,才闭了眼的。”
明姝无端觉得这艳阳天里多了丝冷意。
于是朝晏巍那边挪了挪。
小声问:“表哥可听到了?”
晏巍并未震惊。
“那外室如此做,也不过是为孩子谋得一条生路,她早晚都是会死的,若她以命相抵,林夫人还置那孩子于死地,便是心思狠毒。”
“那林夫人何其无辜。”
夫君养外室本就不是件光彩的事,她忍让着也就罢了,兴许那孩子日后长大了,还会说是林夫人害死了他娘。
晏巍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世道如此。”
明姝垂头,世道二字就将女子的权力给压制得死死的。
就好像女子生来就低人一等,活该是承受苦难的那一方。
明姝侧眸看去。
正好是林夫人被人扶着出来。
她的眼神空洞,再没有了往日的体面,从今时起就背负起了一尸两命的人命债。
而那造成这一切的男人,却只是成了云京的一桩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