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没有鸟他。
宋无也没有鸟他。
两人十分默契地同时看向头顶。
这位历史学家推了推眼镜框,移开视线说道:“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职。”
齐乐天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后,看到江时正无聊地踹飞脚底下的石头,开口说道:“加一。”
于是矮个子嘴角抽了抽,在心里吐槽道:“你不是灵异顾问吗,怎么变文职了?”
心里这么想着,齐乐天不满地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心里盘算着这个小队的战斗力。
宋无和肖雨桐都不是契鬼者,身后的老头说自己只会用刀枪,在场能打的就他和眯眯眼两个。
而且听江时的意思,他的鬼没有什么战斗力,只会在后面辅助。
如果这次下墓遇到鬼,说不定第一个跑的就是这小子。
想到这里,他感觉摊上这么个小队,遇上事可真完蛋了。
当初真不该多嘴,忤了领导命令,把他调来这么个偏僻旮旯。
江时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后面,一身轻装上阵,观察着盗洞周围的环境。
继续深入五十米,地底下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再往前走空间逐渐开阔,显然之前的考古队将墓门口拓宽了很多,现在这里能站直身体了。
再往前走几步,一堵雕满龙虎花纹的青铜门,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隐隐散发着磅礴的威势。
大门周围的泥土被人为清扫,为了防止墓穴内部接触空气氧化,边缘部分贴有大量的人工封条。
但他注意到,最中间的封条密封得并不严实,露出微小的漆黑的缝隙。
也许幻鬼就是从这条缝隙里泄露出来的。
对此,宋无解释道:“三天前我们打开封条,往里面通了一些空气,就是为了让有毒气体逸散,便于后续发掘。”
近乎两人高的大门,在古代可不是一般的将领能享受的规格。
此时六人站在青铜门口,江时用手敲了敲大门,随口问道:“这是谁的墓,古代的将军死了能住这么大房子?”
“不只一座古墓,”宋无推了推眼镜,稍显专业地分析道,“勘测显示下面有一片墓群,葬着东汉末年,也就是三国时期的兵卒,看礼器花纹大概率是魏国的。”
“那个时候的墓还能留到现在?”江时挑了挑眉,感到有些奇怪,“曹老板不是盗墓发家的吗,我听说摸金校尉这名字就是他取的。”
走在中间的眯眯眼男人发话了:“因为里面放了特殊封印物,外面设有大量陷阱,以前盗墓人还没摸到青铜门就死了。”
听到“封印物”三个字,江时眼神一凝,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无,声音听起来阴沉了很多:“既然知道有这鬼东西,你们怎么还敢挖?”
他之前以为幻鬼是随着时间推移,封印消解自然泄露出来的,逐渐蚕食了整个村子。
但现在他改变了想法,官方明显知道此事。
那就事情不一样了。
如果回答不能让他满意,他不介意再屠几个狗官。
肖雨桐以为他在担忧陷阱的问题,回过头解释道:“别担心,我们用金属探测器,提前把土陷阱清理掉了。”
听到他的问题,眯眯眼和宋无的神情同时变了变,显然有什么东西在隐瞒。
颓丧的眼镜青年轻叹一口气,伸手拍了拍江时的肩膀:“因为比起封印物,里面有更严重的问题在发酵,不及时解决的话,会危及到全国,现在我还不能说。”
然而江时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直接伸手死死地扣住对方胳膊,将其身体反扭在地上,阴冷的气息透过手掌传递了过去。
他咧起嘴角露出尖牙,冷笑着说道:“这么危险的工作,只派你们几个歪瓜裂枣,甚至还有普通人。怎么?把我们当祭品拿来填土坑?”
“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
见他突然反水,齐乐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半晌才摆出防御姿态,紧张地和他对峙起来。
他丢下笨重的仪器,立刻蹲下身,半融化的双手放在地面上,死死地盯着江时:“喂,想打架吗?小爷我还没怕过谁。”
在他身后,一直不说话的老男人也丢了包,迅速从包里拿出一把枪,对准江时的头颅。
古老的青铜大门前,两边人一言不合地就要开战,气氛充满了火药味。
见到这种情况,唯一没武器的肖雨桐吓坏了,她到现在还感到稀里糊涂,上一秒还聊的好好的,怎么下一秒就莫名其妙地打起来了。
“你们干什么?”她心里克服恐惧,气急败坏地走上前,伸开双手挡住枪口,回过头指责道,“把墓穴炸塌了怎么办?”
她埋怨地瞪了江时一眼。
结果看到对方眼睛里的根须,她直接陷入了梦境,立刻脚底发软,“砰”地一声倒头就睡。
“哈?活人都要死了,还管什么死人墓啊。”齐乐天的手臂融化成白色黏土,在地板上蔓延开来,朝着江时的方向袭去。
就在这时,考古队最中间的眯眯眼拦住了他。
他用手一拍矮个子的肩膀,齐乐天的厉鬼瞬间卡壳。
随后他举起双手,表示没有携带武器,试图上前交涉。
江时反扭着宋无的肩膀,抬起视线注视着对面,但凡这家伙再往前走一步,直接用梦中鬼催眠。
“朋友,我明白上面的决策让你感到不快,但这是必要的保密要求。”
“因为被普通人知晓,就意味着厉鬼复活,”那人在不远处站定,开口解释道,“不过现在这个情况,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我叫周鸣文,文物学家兼神秘学家,”他眯着眼睛说道,“我们之所以发掘将军坟,是因为里面有人在养鬼,现在这只鬼即将出世,我们需要终结持续千年的仪式。”
“养鬼?”江时显然没有相信,不置可否地笑道,“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年,可从没听说过,我老家地下有人在养鬼。”
他手上浮现弯刀,死死地抵在宋无脖子上:“反倒是你们一来挖坟,就放出来一具凶神,你说这笔账该找谁算?”
听到这话,齐乐天冷不丁地说道:“什么凶神?你疯了吧,这里已经几百年没人住了,这附近都是孤魂野鬼。”
这句话直接触犯了江时的逆鳞。
他露出瘆人的笑容,额头上鼓起青筋,漆黑的双眼朝对面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齐乐天的眼睛里瞬间生出树根,惨叫一声便倒在地上,死死地闭上了嘴。
眼看着江时的危险程度升级,眯眯眼周鸣文在心里暗骂道:“一个人花了几个月学会说会话,却要花一辈子学会闭嘴,我们被这小子坑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