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暂时安全了,江时松了一口气。
他站起身来,在连接着机长室的广播室内寻找了片刻。
地上两具空姐的尸体,加上外面的机长副机长,还有头等舱的乘客,蠕虫鬼目前吃了五个人,数量对得上。
他在舱内找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看到眼前一面半人高的玻璃窗。
江时用刀柄敲打着广播室与机长室的门,“砰砰砰”地捣鼓了一会,将镜面取了下来。
就这样,他右肩扛着玻璃窗,左手操着弯月轮,风风火火地一脚踹开头等舱的门。
头等舱内。
四个人完好无损,每个人都笑得脸皮僵硬了,女明星的脸皮甚至开始不断抽筋。
她与那只鬼的距离只有半米,令人作呕腐臭味一直萦绕在鼻尖。
脸上的假笑实在是挂不住了,到最后直接变成了用手指顶住自己的嘴角,这才勉强保持微笑。
戴眼镜的青年有条不紊地指挥道:“不要同时眨眼,如果眼睛酸了,只闭上一个休息!”
这种办法一开始还行,到后面就越来越艰难,他们不仅要保持着假笑,还得一直睁开酸涩的眼睛。
眨眼是一种必要的生理反应,人很难控制得住。
女明星眼睛里干涩极了,她实在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
下一刻,血肉堆的巨口径直贴到她脑门上!
腥臭的粘液滴在她脑门上,这一刻她失去了理智。
她简直吓坏了,张开嘴大声尖叫起来,再也绷不住笑容。
听到大门咣当一声打开,所有人心里顿时闪过一丝惊喜。
“刷”地一声,一把锃亮的弯刀刺入蠕虫的大嘴。
随之而来的,是江时举起巨大的玻璃窗,霎时间出现在蠕虫面前。
他高高举起镜面,“咣当”一声扣下,径直把镜子拍在怪物脑门上!
所有人都懵了。
更加诡异的是,那条血肉蠕虫的整个躯体,竟然真的被塞进了镜子里。
不是,这就搞定了?
虽然他们没抓过鬼,但是镜子是这么玩的吗?
江时收起玻璃窗,擦了擦头上的汗,心里感叹道:“初级真麻烦,还得物理打鬼。”
还没等他松一口气,他感觉到有人在抓他的衣角。
于是他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抓住那只涂满指甲油的手。
“救我!”此时女明星面如菜色,整个人的头扭转了180度,呼吸十分困难,显然是要窒息了。
就在刚才他处理蠕虫鬼的一瞬间,笑魇附身了这个女人,她现在恐怕凶多吉少。
鬼会杀死回头的人。
它不杀笑着的人。
如果想抓住这只鬼,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理论上来说,只要把女人装进镜面,灵异事件就彻底摆平了。
机舱内其他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坐在明星旁边的经纪人,一脚把拧着头的女人踹倒。
瘦子扯着嗓子大喊道:“大师,快把她收了!这样我们就安全了。”
旁边的胖男人也气喘吁吁地附和道:“对啊,一个人的命,能换飞机上一百多条人命呐。”
坐在最前排的眼镜男没有说话,推了推眼镜框,显然也默认了这个结果。
江时没有理会他们的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万花筒,俯下身对着女人平静地说:“笑出来。”
女明星笑不出来,她连呼吸都做不到。
于是他左手抓住女人的脸,两根手指将其嘴角狠狠扯起,让其比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随后他右手伸进万花筒,一把抓住红鬼的头,猛地拽出镜面,在空中“嘎巴”一声拧了半圈。
红鬼从茫然中回过神,看到机舱内的江时,顿时勃然大怒,张开血盆大口转过头,眼看就要咬掉他的手指。
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地上的女明星的头就跟齿轮一样,“咯咯”地旋转回了原位。
她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匍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脖子上依然有肌肉撕裂的红痕。
而江时手上的红鬼,脖子开始僵硬地转动。
就像上紧的发条一样,她呆滞着旋转了一圈又一圈。
她颀长的脖子就像灵活的面条,从镜子里露出半米长的麻绳似的脖子,任凭笑魇怎么让她扭头,她都没有死去。
只要传说不灭,鬼就不会死。
所以笑魇无论怎样都奈何不了红鬼。
同时,在目标彻底死亡,或者露出笑容之前,它又无法转移躯体。
鬼怎么会笑呢?
所以它被彻底焊死在了红鬼身上。
此时女鬼的脖子被拧成了麻花,她整颗头掉在地上,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江时。
在她的脑后,浮现出黑色的狰狞的笑脸。
“大鬼笑魇,收容成功。”见到两只鬼依然在对抗,江时站起身来,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
两只鬼被他揉在了一起,不是吞噬也不是共生,而是一种原始粗暴的缝合。
江时之所以选择保下这架飞机,不是因为价值多少钱。
而是因为他想彻底拿下这两只鬼,用红姐进行一次融合的尝试。
结果是成功的。
飞机没了就没了,真要赔也赔不到他头上。
鬼没了可就真没了,下次再出现就不知道跑到哪个省去了。
他用万花筒收起红鬼,抚摸着冰凉的镜片,心里闪过无数新的思路。
如果可以的话,他会考虑将蠕虫鬼的特性,和笑魇结合起来,想办法缝到女鬼身上。
他想象了一下,打架之前先喊一声:“关门,放红姐!”
然后敌人身后突然出现一头脖子特长,身上长着蠕虫巨口的女鬼。
如果回头,就会被笑魇杀死。
不回头,就被蠕虫的大嘴咬死。
就算对方审美有点怪,对着女鬼露出兴奋的笑容。
女鬼也会因为对方没穿红秋裤,扑上来把他撕成碎片。
太完美了!
江时不敢想象,到时候红姐会进化到什么程度。
他将万花筒装进口袋里,此时心情大好,坐在头等舱柔软的座位上,闭上眼睛专注地开着飞机。
此时c4579航班在护城河中航行,从天空看下去,宛若一艘巨大的白鲸在潜行。
危机终于解除,机舱内所有人激动地互相对视一眼,回到自己位置上,全都盯着这个神秘的青年。
他们心里带着焦躁和不安,但又不敢出声打扰这家伙,刚才江时发疯的暴脾气他们是见识过的。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能坐进头等舱的人,没人傻到去惹这个大爹。
众人沉默之际,飞机“哗啦”一声跃出水面,如同洁白的飞鱼一般,展翅跃向天际。
它将河流当成了跑道,在水面上“噗呲噗呲”地打着水漂,速度开始变慢。
江时不会开飞机,但是他打水漂贼六。
看到窗外林立的高楼,感受到速度逐渐减缓,最终停在白沙的河滩上。
存活的欣喜瞬间击垮了众人的心理,他们开始叽叽喳喳地抒发着劫后余生的情绪。
胖男人跪倒在地,激动地抹着眼泪:“活过来了!感谢菩萨保佑,感谢……这位朋友。”
女明星摸着脖子上丑陋的疤痕,眼睛里闪过怨毒的情绪,她知道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于是死死盯着旁边的经纪人。
这家伙刚才露出丑陋的嘴脸,这份仇她记下了。
活下来第一件事,必然是开除经纪人。
众人各怀心事,坐在最前排的戴眼镜的青年,突然开口问道:“朋友,你是江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