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苏令宜在听到宋玉玲的声音时,立刻就返身往大门口那边走。
像是命中难逃的宿敌,宋玉玲也朝大门那边转过目光。
当看到走过来的苏令宜时,宋玉玲拎着行李包的手不由紧了紧,眼中也闪过一丝怨恨。
是她故意让哨兵过来的吧,然后她再来看笑话!
宋玉玲觉得自己刚才已经够小心了,应该没弄出任何动静,站着什么都没干,居然还差点被当贼了。
所以,不是苏令宜是谁,只有她才会千方百计地想看自己落魄出糗。
看着年轻又靓丽的苏令宜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对上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温柔眼睛,让宋玉玲莫名生出些相形见绌的狼狈。
宋玉玲很想将她比下去,可却越来越明白自己和她之间的差距。
这种无法逾越的差距只要拉大一分,她就压抑得更厉害。
明明可以转身就走的,可是宋玉玲却不想在苏令宜面前落了下风,这场博弈,她不能输!
宋玉玲直了直腰,摆出丁字步的站姿,就等着对方走过来。
“想看我笑话,那要让你失望了。”
宋玉玲下意识就想双手抱起臂膀,可手上还有个碍事的行李包,无奈之下,只能挑了挑下巴:“想说什么赶紧说,别等以后就没机会了。”
听着她的自说自话,苏令宜只觉得她脑子里的水是越来越多了。
苏令宜眸光淡淡地掠过她的行李包,忽然勾起唇角:“不失望,你现在就挺好笑的,你看,我这不是笑了吗?”
看着宋玉玲额角略略隐现的青筋,苏令宜唇角的弧度翘得更高了:“你这是要去哪,是去旅行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啊,那可得注意安全呢,现在外面拐子挺多的,别说小孩和妇女了,就是男的都会被拐走卖给黑煤窑当苦力。一旦进去了,怕是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苏令宜,你是不是有病!”
苏令宜看着她努力压制愤怒的样子,不禁笑得更灿烂了:“神医啊,我得了见不得你好的病,你要给我治吗?”
“……”宋玉玲觉得自己被气得呼吸都不畅了,而且连带着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她瞪她一眼,语声低沉又阴冷,“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做的是什么事吗?”
苏令宜不以为意地挑了下眉:“大概是后悔把我生下来,对吧?”
宋玉玲也笑了,她此刻的目光像是条毒蛇,死死地盯着她:“那多便宜你啊,我是后悔把你送给苏建国养,早知道就把你丢给老乞丐,让老乞丐把你养大了当媳妇,再不然,就送乡下去,在那种鬼地方长大,你这一辈子都不会走出来,最好就像刘妈的女儿,被嫁的男人活活打死。像你这种连亲妈都陷害的孽障,就不配得到善终!”
说到最后那句“不得善终”,她像是要咬断她的喉咙一样。
苏令宜觉得每一次遇上宋玉玲,自己对奇葩认知的下限都被刷新一次。
多大的仇怨,居然要这么诅咒自己的亲生女儿。
苏令宜眸色瞬间一冷,她贴近宋玉玲,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压着声说道:“我的结局,你未必能看到,但是你的结局,现在是一眼就能看到头了。”
“……”宋玉玲不甘示弱地斜了她一眼。
“你有娘家人撑腰吗?你有工作吗?或者你有一技之长吗?”苏令宜低声笑着,“你瞧瞧,你什么都没有。跟高崇文离婚之后,你觉得自己还会过得跟之前一样好?还是觉得高崇文哪怕离婚了,还会一直照顾你?都四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天真?”
被苏令宜这么一刺激,宋玉玲只觉得肚子疼得更厉害了,忽然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朝着苏令宜倒了过去。
苏令宜以为她要碰瓷自己,当即身子一闪,宋玉玲就结结实实摔倒在地。
“……”
本想直接离开的苏令宜,无意间瞥见她腿上有暗色的血缓缓流下来,意识到或许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她连忙去喊了人来帮忙。
严老太太此刻也带着苏小雪跟着一群人过来了,看到倒在地上的宋玉玲,严老太太心下暗惊,怕苏令宜吃亏了,当即就把她拉到一边。
上上下下打量了两遍,确认好好的没事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那是怎么回事啊?”严老太太朝人群那边望了一眼。
苏令宜摇摇头:“不清楚。”
严老太太看着被两个嫂子抬着去医务室的宋玉玲,当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怕是保不住了,就怕到时候赖到你身上。”严老太太觉得她们不能陷入被动,“出事的时候还有别人在吗?”
苏令宜看了一眼门口那挺拔如松柏的哨兵:“他算吗?”
严老太太:“……算!”怎么不算呢。
·
宋玉玲的情况不明朗,很快就转去了军区医院。
她在被推进手术室之前,医生还特意跟高崇文交了个底:“这个胎坐得不好,加上孕妇年纪不小了,大概率是保不住的。”
高崇文根本没想到宋玉玲居然还怀孕了,他站在手术室外,看着那盏亮起的手术进行中的灯,一时间也有些茫然。
“二叔!”高筱雅和高书帆也闻讯赶来,还不等他们开口安抚,就听“啪”的一记耳光打在了高筱雅的脸上。
“二叔!你疯了,打筱雅干什么!”
高书帆在怔愣之后,赶紧伸手将高筱雅护在身后。
高筱雅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红着眼睛瞪向高崇文:“她流产又不是我干的,你打我干什么!你有本事去打姓苏的,二婶出事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在呢!”
“你连什么原因都不知道?”高崇文压着怒火,“我走之前说得很清楚吧,在她找到住处之前,她可以一直住在那,你又说了什么把人给气走的?再怎么样,她现在还算是你二婶,是你的长辈!”
听着高崇文的指责,高筱雅瞬间就委屈得泪流不止,她抿着唇,没有说话。
“二叔,你也太偏心了!你连问都不问清楚。你走了之后,宋玉玲把所有的不满和怒火全发在我们身上,她说我们恶毒,见不得她过得好,故意联合外人来整她。而且,她是自己离开的,跟我们都没关系。真要是筱雅赶走的,哪还有时间让她带走所有的首饰和存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