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惊地生生后退了一步。
他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竹子,匆忙之间,脚下一拌,便狼狈地坐在了地上,生死危机时刻,他的眼里满是惊恐。
余周舟方才用尽全力,也不过使一字折痕稍稍偏移了三分,现在她几乎只能跟着这把见走,根本没有任何掌控之力。
一字折痕来历成谜,魔性却异常浓重,好像非要沾了血才肯罢休。
剑尖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瘫坐在地上的澹台翊刺去,即使主人正在后面拼尽全力阻挡,却也无济于事。
澹台翊在剑刃快要刺入他的胸膛的那一刻,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他想他应该是快要死了吧,死在可能是自己第一个喜欢的人手上……
但他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想象中剑刃刺入胸膛时的剧痛。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睫毛还没忍住上下跳动了两下。
结果看到的却是余霜寒倚着剑半跪在他的眼前,左手上血在不停地向下流,滴滴答答落了一地,将方才从竹枝上震下的竹叶也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乡巴佬,你没事吧?”他有些慌乱且有些狼狈地跑了过去,已经顾不上哪把斜剑会不会再次发疯了。
“无事。”
半跪在地上的余周舟脸色苍白地可怕,脸上部满了大大小小的血痕。
说出来的话声音几乎小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
在一字折痕快要染血的最后一刻,是她抢先划破了左手,将一半的真血喂给了一则折痕,连带着全身的灵力,才使的一字折痕重新平复了下来。
“喂,乡巴佬你不要吓我,你不会死的对不对。”澹台翊前十几年一直顺风顺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死亡,面对生离死别,他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你别死,无论你是不是冒充女人骗我,我都原谅你了。”
“而且如果你真的和我是情敌的话,我也让给你了,我不和你抢。”
“乡巴佬,你千万不要死啊。”
几乎被抽干身体内所有能量的余周舟现在非常虚弱,感觉下一秒她就要再也支撑不住昏过去了。
耳边是绿辣椒在罗里吧嗦不停地鬼嚎,她有些烦躁,想在绿辣椒的大脑门上狠狠地拍一下,可动手却又因为没力气只是轻轻的拍了一下,有点像摸傻狗一样。
“别吵了。”余周舟有气无力地道,与她平日的模样大为不同。
身后有破风声传来,日常穿着一袭白衫的余霜斐从天而降。
他是听到这边的动静才匆忙赶过来的。
第一眼他就看见了余周舟一直流血的左手。
“怎么回事?”
他边问边急忙将余周舟抱了起来。
看见余霜斐赶来,澹台翊内心的恐惧一下子少了不少。
“乡巴佬,不余霜寒的这把剑突然发狂,她为了救我就变成这样了。”他倒也非常坦诚,没有丝毫隐瞒,就将情况赶紧告知余霜斐了。
“子祁,你是她的兄长,你一定要救她。”他眼中带着期望,仿佛看见了救星。
余霜斐瞥了一眼看起来有些狼狈的澹台翊,“这是自然。”
余霜斐办事果然要比澹台翊稳重地多,一边快速将余周舟带回了屋子,一边趁着走路的机会稍稍了解了一下情况。
有了他在这里,余周舟几乎算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况且即便真的出现问题,也有系统能救她。
简单地处理了余周舟手上和脸上的伤势,余霜斐看着她手腕上的伤口,有些心疼。
手上课脸上只是看得见的伤口,而在手腕这里,还有无数道被袖子遮住而看不见的伤口。
他在为余周舟上药的时候有些自责,他不该把一字折痕这把来历不明的剑送给余周舟的,也不该在这里种这么多竹子。
他一个人住在这里时,只觉得竹子清雅,柔中带韧,是一种不错的绿植。
可是今日发生了这件事后,他才真正意识到,万事都有两面,细而薄的竹叶能引得诗人如痴如醉,也能割伤自己最在乎的人。
就好像他自己,总以为已经给了妹妹非常完整的保护,可是到头来她还是受伤了,这里面还有自己的原因。
给余周舟手腕上被竹叶划上的地方上了药后,余霜斐又将余周舟方才为了方便上药,而扯上去的袖子拉了下来。
最后将她的胳膊轻轻放在了被子里,让她好好休息。
余霜斐出来的澹台翊正在外面焦急地等候。
他知道自己笨手笨脚帮不了什么,进去也只会添乱,便强忍着担心在外面等候。
等余霜斐一出来,他就马上迎了上来。
“怎么样,余霜寒她没事了吧?”
余霜斐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冷静一点。
“我已经给周舟上过药了,她伤的不算太重,只是失去的真血过多,可能需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澹台翊急忙点了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扯着余霜斐身上的衣服,慌乱过后,脚步都有些虚浮。
可余霜斐明显不准备给他放松的机会。
他扯下了澹台翊抓着他衣服的手,将他带到椅子上。
“你现在就跟我自己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语气还是温柔的语气,很符合余霜斐一贯的性格,可就是莫名给澹台翊一种压迫的感觉。
他有些心虚地移了移眼睛。
“我,我,我出来后就在竹林那里偷偷看她,结果被她发现了,她以为我是想要故意害她,就想给我一些教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把邪剑突然发凶。”
“一直想要杀我,我被那把邪剑的剑势压制住,根本不敢动弹,然后她为了就我自己放了真血喂给了那把剑。”
说罢,他有些绝望地低下了头,眼睛红红的。
“是我没用,连累了她,对不起。”
余霜斐拧了拧,没有马上安慰他。
而是反问道,“你当时为什么要偷看她?”
澹台翊一颗向来高高扬起埋地更深了,脸颊红了一片。
“我我,我怀疑她就是那天的姑娘。”
余霜斐没忍住挑了一下眉,此时竟然跟余周舟平日的姿态有些相似。
他难得没有再逼问下去,只是在心里有些复杂地想到,原来他还当是小孩子们的弟弟妹妹转眼间都已经长大了,心中有一种别样的沧桑。
好像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小白菜要被别人家的猪拱了,可是又说不清具体谁才是那个别人家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