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襄跪在孽镜台前,青铜葬匙插入锁孔的瞬间,镜面泛起尸蜡般的油光。这座深埋地底的傩庙四壁镶满人骨镜,每面镜框都雕着七代秦家男子的剥皮惨相。当他的血滴在镜面时,所有镜中人突然转头,露出后脑勺的虫巢孔洞。
供桌上的犀角烛自行点燃,火苗里浮出父亲被虫噬的半截残躯。残躯手中的《痋经》突然翻到\"卯时焚影\"篇,书页夹着的牵魂丝突然勒住秦九襄咽喉。丝线入肉的刹那,镜中景象骤变——二十年前的自己正将剥皮刀刺入母亲脚踝。
丑时·镜瘿
孽镜台地面裂开七十二道镜缝,每道缝隙都渗出腥臭尸油。秦九襄的倒影突然分裂成七人,其中梳着旗头的女子影正用牵魂丝缝合他的嘴。他想呼喊,喉咙却钻出成团影傀虫,虫群在尸油上拼出\"辰时裂魂\"的苗文。
西侧骨镜突然映出血轿场景:母亲的人皮正被父亲钉在影窗上,每根槐木钉都刻着秦九襄的生辰。当钉入天灵盖那枚时,现实中的秦九襄突然头痛欲裂,后颈戏妆裂开道血口,爬出条三寸长的虫王幼体。
供桌下的青铜匣突然弹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七对眼球。每颗眼球瞳孔都映着不同死法的秦家男子,最上面那对正缓缓渗出黑血——血珠滚落处显出一行小字:\"卯时剜目\"。
寅时·照魄
孽镜台顶部落下九盏人皮灯笼,灯光在墙面映出秦家祖坟的星象图。当秦九襄触碰到天枢位的坟茔标记时,整面墙突然翻转,露出背后深达十丈的镜冢。冢内立着七十二面青铜镜,每面都嵌着位秦家先祖的头盖骨。
第七面铜镜突然爆裂,飞出的骨片割破秦九襄手腕。血液渗入镜冢地面,浮出张用虫蛀族谱绘制的星宿图。当他踩到\"贪狼\"位时,镜中所有先祖突然伸手抓来,指尖爬满正在产卵的影傀虫。
秦九襄撕下衣襟裹手,布料却自行扭成牵魂丝。丝线牵引着他触碰第十三代先祖的骨镜,镜面顿时浮现出母亲分娩场景——接生婆的银剪刀突然转向,刺入婴儿左眼。现实中的秦九襄右眼顿时血流如注。
卯时·焚影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孽镜台四角响起铁链拖地声。四具无面尸拖着青铜鼎挪到镜冢中央,鼎内沸腾的黑液里沉浮着秦家历代男子的心脏。当秦九襄的血液滴入鼎中时,所有心脏突然睁开瞳孔,齐声念诵《痋经》禁篇。
青铜鼎突然倾斜,黑液泼在镜面形成火油。犀角烛的火苗窜出三丈高,瞬间点燃整座镜冢。秦九襄在火海中看见二十个自己正在不同镜中受刑:有的被虫群蛀空脑髓,有的被剥皮制偶,最骇人的是正在剜出双目的那个——他手中握着的竟是母亲的腿骨。
当火焰吞没第十面骨镜时,秦九襄突然听见母亲的声音:\"申时葬心\"。他循声望去,在焦黑的镜框里发现半张族谱残页——\"万影归宗\"条目下按着他的血手印,日期正是今夜亥时。
辰时·蜕镜
镜冢坍塌时,秦九襄抓住块青铜镜残片。残片背面阴刻着傩面图谱,当他用血描摹\"开山傩\"图案时,残片突然映出老司城地宫景象:九口朱漆棺材呈北斗状排列,棺盖上全刻着秦九襄的掌纹。
地宫壁画突然渗出血珠,描绘的正是秦家男子制作阴偶的全过程。当画面进行到\"剜心饲虫\"时,秦九襄的胸腔突然塌陷,心脏位置爬出成团影傀虫。虫群叼着青铜葬匙飞向壁画,在\"天权\"位蛀出个锁孔。
秦九襄插入钥匙的瞬间,整面壁画轰然倒塌。后面是条刻满傩戏图的密道,墙缝里嵌着的全是秦家女子的头骨。每颗头骨的左耳洞都钉着苗银耳饰,耳饰背面刻着她们成为阴偶的日期。
巳时·归影
密道尽头是座圆形祭坛,坛中央竖着面丈余高的青铜孽镜。镜缘拴着七根浸血麻绳,绳头系着秦九襄不同年龄段的贴身物件:满月时的虎头鞋、七岁时的桃木影人、昨夜沾血的剜心刀...
当秦九襄触碰镜面时,整座祭坛开始旋转。孽镜里浮现出七十二具阴偶,它们正将某个模糊人影钉在影窗上。随着转速加快,镜中人的面容逐渐清晰——那竟是正在照镜的秦九襄自己。
祭坛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底下沸腾的尸油池。池中浮着块石碑,碑文记载着破解之法:\"午时三刻,以心饲镜\"。秦九襄的影箱突然炸裂,飞出所有阴偶残肢,在空中拼成个完整的人形轮廓——正是母亲被剥皮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