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救了一个落水的青年,然后爱上了他,爱到抛开整个族群……”
“你确定要聊下去吗,我们说好了不喝水的。而且,别谈论魔药失效后你会后悔的事。”
亚诺笑了笑:“我有分寸……”
他像是在讲一个外人的故事:
【一个塞壬爱上了不幸落水的男子,她美丽,善良,还有着救命之情,男子答应了陌生的女人,他们理所当然的结了婚。
男人是村子里的神父,于是塞壬隐藏了身份,两年后,亚诺出生了。
温柔的,会和自己一起玩水的母亲,工作极为繁重的父亲,亚诺的童年和麻瓜没有区别。
直到麻瓜警察突击了他的家——他的父亲在乡村传播邪教,涉嫌人命。
疯癫的父亲献祭教徒,与麻瓜警察决一死战,他成功了,他引发了奇迹,夺目的光恍如太阳,接着,亚诺的父亲身中六十多枪死亡。
紧接着傲罗来了……亚诺和母亲才知道,男子竟然是个哑炮。
他当然痴迷神迹,因为他小时候见过类似的东西,魔法。
可惜魔法抛弃了他,直到死前他才被眷顾。
傲罗消除了麻瓜们有关的记忆,亚诺和母亲回到了大海。
但按照塞壬的年龄计算,亚诺的母亲尚且年幼,一个孩子怎么能养育另一个孩子呢?
更何况她情伤未愈。
亚诺成了全塞壬的幼子。】
对亚诺的过往,宁嚣想不出一点评价,也无力安慰,这是一段无法共情的往事。
况且,他们只是在打发时间,宁嚣现在除了感叹,还在害怕亚诺让自己分享些什么往事……
亚诺讲的很慢很碎,此时时间已经临近下午,远处有学生嬉笑的声音。
亚诺继续讲了下去。
【他就这样生活在塞壬的族群,除了长的比同龄塞壬快以外,与塞壬并无不同。
直到他十一岁时,首领告诉他,他有着巫师和塞壬的血统,所以该受到巫师的教育。他被德姆斯特朗录取了。】
阳光的角度已经改变,现在正照在墙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亚诺讲了几个学校里的趣事后停了下来,宁嚣还以为他终于累了。
“……嗯,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德姆斯特朗的事情,这算是秘密。”
原来只是因为保密吗。宁嚣并不在意德姆斯特朗,他估计自己是不会去那个位处北欧的魔法学校。
亚诺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塞壬们远离巫师,毕竟神秘人一直想让塞壬臣服于他,所以我们一直躲着神秘人,我直到上学之后,还以为巫师们生活在黑魔王的统治下。”
听上去很糟。宁嚣不由开口:“所以你一直在担惊受怕?怕神秘人打到德姆斯特朗什么的。”
“差不多。”亚诺取出魔杖,用水雾变了一片小小的星云:“我刚入学时以为极光是巫师在施法,而绿色的极光是有人在放杀戮咒。
那时我觉得我生活在一场战争中,只是战火没有烧到德姆斯特朗……”
闲碎的聊天中,夜幕逼近。
德姆斯特朗没有占星课,宁嚣没头没尾的给亚诺讲了好几个星座,今日没有云遮挡,他们有一整个星辰可以探讨。
一直等到宁嚣说腻了,却还是离下一个早上六点有一段距离。
宁嚣看了看表,又看了看亚诺。
目前为止,亚诺都没有展露出自己想看到的那种,“天哪!我最近都在干什么!”的表情。
“你感觉怎么样?”宁嚣不由问道。
“有点累?没什么感觉。”亚诺挠了挠头。
简直一眼能看出是在装傻,宁嚣按了按太阳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对,我知道,但真的没什么变化。”亚诺一副受了伤的模样,用他那张漂亮的脸表达着委屈。
“行。”宁嚣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整整一天下来,你还没对我祛魅?”
亚诺摇头。
宁嚣轻啧了一声:“行。你不想睡一会儿吗?”
“过一会儿就睡。实际上我今天来,是想让你看个东西。”亚诺从旁边捡了一片腐烂的木头,紧接着拿出魔杖。
他看上去紧张极了,反复的搓手,还清了清嗓子才说道:
“Annihilo Abyssum。(湮尘归虚)”
一个黑点,一个闪烁的、扭曲的黑点。
木头被黑点“吃”了一块,紧接着黑点消失,留下了一片魔力乱流。
“我自创的魔咒……好吧,还没有完成,并不稳定,而且没有反咒……”亚诺像一个等着老师批改作业的孩子,等着宁嚣的评价。
而宁嚣已经怔愣在了原地。
那个产生强大的引力,将周围的物体、光线甚至较弱的魔法效果吸入其中的黑点,或许有个更贴切的名字可以形容:黑洞。
有人研究出了放黑洞的魔法?自己刚刚看见了一个黑洞?
“太危险了。”宁嚣回过神,一个不稳定的黑洞实在太危险了。
“我也就能创造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黑点啦,这个魔咒太费魔力了。”
“你为什么让我看这个?”宁嚣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想学!
他小时候只粗浅的学过凡人空间天文学,但黑洞,这个就算是大成修士都不会主动接触的高危天体——
尽管这个魔法并不稳定,威力也不算强,就算是那个烂木头也没全部消散……
但也还没研究完——何等潜力!
不管是有意研究或者误打误撞,只看这个未完成的魔法,亚诺都是实打实的天才。
宁嚣的确看出亚诺很强,身手或者无声咒,但用魔法引发物质坍缩——
宁嚣一句什么时候完成险些脱口而出,他迫切的想要见到完全体的湮尘归虚。
如果不是看到亚诺过于得意的表情。
“的确很厉害,但你让我看这个干嘛。”宁嚣压下内心的躁动,太怪了,亚诺为什么平白无故的让自己告诉自己这些。
如果说谈论童年像是卖惨,那现在是在干什么?
或许是宁嚣眼里有太满的戒备和审视,亚诺有些慌乱:“我、我还以为你会感兴趣?”
“对这么危险的东西感兴趣吗?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呢?”宁嚣努力平息语气,现在的亚诺很困,脑子不清醒,是个问问题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