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岁月似流星飞逝。
一年光阴转瞬即逝。
“念,汝自称无上之上一换一,无上之下汝无敌,不知汝可否答应吾一件事?”
道凌青依旧身着一袭洁白胜雪的衣裳,亭亭玉立,宛如仙女下凡,足尖轻点虚空,身姿轻盈似飞燕。
就这般突兀地出现在了正在竹林中寻觅蘑菇的安守念面前。
这一年的相处,道凌青和安守念以及澹台韫相处得极为融洽。
而安守念为她所取的这个名字,在不知不觉间,她也欣然接受了。
对于道凌青的突然现身,安守念并未感到惊讶。
毕竟,这样的事情已不是首次发生。
面对道凌青的询问,安守念摘下一朵蘑菇丢进背篓,嘴角含笑,轻声说道:
“这都是我随口胡诌的,不过是为了哄骗阿青你罢了。”
“既然是汝信口胡言,那便算了。”
话音刚落,道凌青那曼妙的身影一转,玉足轻轻一踏,作势便要离去。
“阿青,若有何事需要我相助,你尽管开口便是。”
“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见安守念上了钩,道凌青的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然而,这抹笑容稍纵即逝。
安守念并未有所察觉。
“念,汝可知哀牢渊?”道凌青转过身来,美眸凝视着安守念,轻声问道。
身为一名修士,安守念又怎会不知哀牢渊。
哀牢渊可是有着“修士的坟墓”这一令人胆寒的称呼。
哀牢渊内虽有无数诱人的宝物,但其中亦是危机重重。
踏入哀牢渊寻觅宝物的修士,绝大多数都被留在了其中。
每当微风轻拂而过,都会伴随着一缕缕如泣如诉的悲鸣声。
犹如是被囚禁在哀牢渊里,无法脱身的灵魂发出的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哀牢渊之中有阿青想要的东西?”安守念停下了摘蘑菇的动作,抬头望向眼前踏空而立的道凌青。
“的确有一物是吾所渴求的……”道凌青轻声说道。
“是什么?”
“哀牢心…”
哀牢渊乃是身为天道的道凌青亲手缔造,所谓的“哀牢心”,只要她玉手轻勾,便能轻易获取。
然而,这一次她却要借哀牢渊之手,铲除安守念。
因为这一年的相处,道凌青发觉,自己对安守念的兴趣愈发浓厚。
每一次相见,当自己板着脸时,他总是绞尽脑汁地逗自己开心。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道凌青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将安守念斩杀。
他正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范围。
所以,这一次,必须借助哀牢渊的力量,将安守念置于死地。
对于道凌青心中的盘算,安守念一无所知。
“哀牢心对阿青很重要吗?”安守念再次问道。
“重要…”道凌青轻点了一下螓首。
“那行。”
安守念停下了摘蘑菇的动作,轻轻地拍了拍手上沾染的泥土,而后缓声道:
“如此,先归家告知韫儿一声,再行前往哀牢渊。”
“念,汝如此惧怕自家娘子?无论去向何处,都需禀报一番?”道凌青轻捋银丝,嘴角轻扬,似笑非笑道。
“非是惧怕,而是因我爱她,敬她重她。”
“汝言汝爱她,吾尚能理解……至于敬重,吾只觉汝是在信口开河。”
忆起自己曾偷见的那香艳画面,道凌青那冷艳的玉容也不禁泛起一抹红晕。
“阿青,你缘何认为我不敬重韫儿?”安守念亦是满脸狐疑。
“若是敬重…”
“哪里有半分敬重的模样!”
道凌青面若粉霞,美眸一斜,仿佛在为澹台韫鸣不平。
而且,道凌青似乎还察觉到,澹台韫不仅不反感,反而甚是喜爱,沉醉其中。
听到道凌青如此言语,安守念不禁老脸一红。
如此说来,他与韫儿的缠绵之景竟被阿青尽收眼底。
不过,话又说回来,阿青会不会在一旁偷偷窥视,一边……
嘿嘿!
安守念嘴角泛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望见安守念露出这般无耻的模样,道凌青心中羞愤交加。
于是她如仙子般飘然而至,伸出那白皙柔嫩的玉手,轻轻一拍安守念的脑门,娇嗔道:“汝还不快去!”
“遵命!”
安守念干笑两声,如脱兔般向屋中飞奔而去。
——
安守念回到房屋,向澹台韫简要地说明了一下去向之后,便与道凌青一同前往哀牢渊。
须臾之间,安守念和道凌青便已抵达哀牢渊。
望着脚下的那一道深不见底的裂谷,就连阳光都无法穿透,只见一片漆黑,哀嚎悠悠。
“阿青,你在此处等我,五日之后,我必取哀牢心归来。”
言罢,安守念毫不迟疑,如离弦之箭般附身冲向哀牢渊。
转瞬之间,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安守念,汝就永远留在这哀牢渊之中吧!”
道凌青的玉容瞬间变得冷若冰霜,她轻挥白袖,正欲踏空而去。
然而,稍作思索后,她还是留在了原地。
只因她心中有一丝担忧,担心哀牢渊无法困住安守念。
于是她便隐匿身姿于虚空之中,静观他如何在这哀牢渊中夺取哀牢心。
五日时光,一晃而过。
而安守念也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哀牢心。
在这一过程中,他历经了无数次生死攸关的战斗。
但每一次都能绝处逢生,化险为夷。
安守念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若他未曾自创言术,仅凭无上境的修为。
即便他不会命丧于哀牢渊,也定会被困其中,永无出头之日。
不过,还好……
安守念轻抚自己胸口处的哀牢心,心中的巨石总算落了地,不由长出一口气。
随后,他一个转身,如飞鸟般凌空而起,轻盈地跨过“哀湖”。
这哀湖,犹如一条通往哀牢渊深处的必经之路。
更令人惊奇的是,安守念发现这哀牢渊宛如一个独立的空间,与外边的世界截然不同,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
而哀湖,便是这两个空间的连接点。
见到安守念安然无恙地跨过哀湖。
一直藏身于虚空之中,默默注视着安守念一举一动的道凌青,心中的担忧如烟雾般消散,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然而,与此同时,她又为自己的这一举动感到深深的厌恶。
“看来,这哀牢渊还是无法困住安守念……吾必须另寻他法才行……”道凌青微微摇头,轻叹一声。
然而——
已经跨过哀湖的安守念却突然如离弦之箭般原路返回。
他的身影再次凌空跨过哀湖,最终在两朵绽放的花儿跟前稳稳地停了下来。
这两朵花儿并蒂而生,一青一白,恰似一对亲密无间的花姐妹。
“念,既然这就是汝的命数,那就不要怪吾了……”
道凌青默念一声,玉容冷若冰霜,玉手迅速结印。
“天雨·临…”
刹那间——
天穹之上,密密麻麻的天雨如细针般倾泻而下,纷纷落入哀牢渊的哀湖之中。
道凌青本以为安守念会惊慌失措地躲开。
然而只见他体内灵力如汹涌的波涛般涌现,瞬间形成一个坚固的障碍,抵挡住了从天而降的天雨。
然而,这天雨乃是她亲手所降,蕴含着天地法则。
其中,那肆虐的力量,可以在须臾之间摧毁一个扶摇境强者。
面对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天雨,安守念依旧泰然自若,无动于衷。
紧接着,一道天雨如利剑般突破了灵力障碍,毫无阻碍地插入了安守念的身体之中。
这一幕,瞬间让道凌青心如刀绞。
于是,她急忙别过了那如羊脂玉般精致的面容。
不过,此刻她必须如此,除掉安守念,否则若放任他继续钻研言术,窥探到了天机。
届时,这个世界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道凌青再次将目光投向哀湖的画面时,安守念的身影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念,他……”
道凌青的身姿从虚空之中缓缓浮现。
她的银丝随风摇曳,裙摆如柳絮般轻盈。
面容平静如水,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哀乐。
唯有那一双碧眸,宛如潺潺流淌的清泉,悲伤之意,如涓涓细流,徐徐流出。
“阿青!”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念?!”
道凌青娇躯一转,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衣裳褴褛、伤痕累累的安守念。
虽然他的身躯遭受了如此重创,脸上还沾染着斑斑血迹,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然而,那双眼睛却犹如星辰般璀璨,没有丝毫的疲惫之色。
“阿青,给你。”
安守念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哀牢心,脸上洋溢着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将其递给了道凌青。
道凌青微微一愣,目光紧紧地盯着安守念,仿佛失了神一般。
并没有伸手去接过哀牢心的意思。
“阿青,你发什么愣呀?”
安守念不由分说,直接一把拉住道凌青那如同羊脂玉般温润的玉手。
将哀牢心轻轻地放在了她的掌心之中。
随后,再放开道凌青的玉手。
“阿青,你我相识,已逾一年,我却未曾送过你什么礼物,这簪子乃是彼岸双生花中的夕雾所制。”
“现在,我将它赠予你。”
“夕雾?”
道凌青凝视着安守念手中那支洁白如雪的簪子,口中轻声呢喃。
蓦地,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安守念在渡过哀湖之后,为何又原路折返。
就是为了……
道凌青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安守念为了摘取彼岸双生花,任由那倾盆的天雨穿透他身躯的画面,犹在眼前。
这时,道凌青又惊异地发现。
这支白色簪子的末端,竟有一抹如鲜血般艳丽的斑点,宛如一颗璀璨的红宝石,镶嵌在其上。
安守念见道凌青似乎对这簪子上的血渍有所疑虑,连忙开口解释道:
“阿青,这是在采摘夕雾之时,哀湖之上不知为何,突然降下一场细雨,而这细雨处处透着诡异。”
“它竟然能够穿透无上境的绝对防御,我的鲜血也因此不慎沾染其上。”
“而夕雾一旦被玷污,便无法清洗,所以……”
然而——
“念,汝是傻子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道凌青,突然抬起那如娇花般的螓首,泪水模糊了她那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眸。
“阿青,你……”安守念一头雾水。
“念,把吾心还给吾……”
道凌青那滑落脸颊的泪珠,宛如断了线的珍珠,纷纷滴落下来。
一缕轻柔的微风徐来,带着道凌青的泪珠,落入安守念手掌中的簪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