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矜柔和安守念继续查阅下去。
“大唐二七零年二月五日放榜,赵又云在得知自己高中‘探花’之后,便迫不及待地邀请自己的好友子木、泽青、皓月一起在街边上喝茶庆祝。”
姜矜柔看到这里,稍稍回眸,秋水般的眼眸望了一眼安守念,心中不由生出疑惑:
“守念,赵又云不是高中‘探花’么?为何不去酒楼摆宴庆祝,反而只在街边上喝茶呢?”
安守念听了姜矜柔的疑惑,将双手轻轻地放在她的香肩上,柔声回答道:
“赵又云自幼父母双亡,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囊中羞涩,实在拿不出钱财来。”
“请自己的好友去街边上喝杯热茶,谈谈心,庆祝一番,想必已是他当时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姜矜柔闻言,轻点了点那如白玉般的螓首。
随后,她又回过头去,继续将目光投注在翻开的本子之上。
“二月五日晚,京城李府邀请状元方复、榜眼关文君、探花赵又云以及他的好友,还有杨开水,一同前往半月楼喝酒赏月…”
“杨开水?”
看到这三个字,安守念心生疑惑,随后便暗暗记在心中。
而接下来的六、七日,赵又云都如众星捧月一般,被人邀约去参加各种酒会。
直到八日当晚,在梁府被请去秋月阁吃饭之后,赵又云就突然如变了一个人似的。
只见本子上写着——
“饭后,众人散去,赵又云却独自一人在秋月阁上,静静眺望苑州方向许久。”
“随后,他便叫来秋月阁里七八个娇艳的姑娘,一起玩乐至天亮。”
看到这儿,姜矜柔不由眉头紧蹙,柳眉拧成了一团,忍不住低声嘀咕:
“这赵又云,怎么好好的,就突然变得如此放荡不羁?”
随后,姜矜柔继续翻开下一页。
然而,接下来的内容——
赵又云依旧独自徘徊在各个青楼之间,饮酒作乐。
似乎将自己心中原本的目标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守念,这赵又云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在梁府邀约去秋月阁吃了一顿饭后,就变得如此不堪?”
“难道他的本性就是如此?之前的一切都是为了掩盖真实的自己?”
然而,安守念却微微摇头,心中并不认为赵又云是这样的人。
若他真是如此,恐怕穷其一生,都难以获得“探花”之名。
“头儿,你继续往下看。”安守念轻声说道。
姜矜柔闻言,继续将目光落在本子之上。
随后,她那如同白玉般的手指轻轻一点,翻开了下一页。
然而,并没有其他有用的消息。
依旧是赵又云吃喝玩乐,在各个青楼之间流连忘返。
他还与思梦阁的陌陌、如愿坊的真真、阳潮楼的忘忘三女之间,产生了令人难以抉择的感情纠葛。
然而,在二月十二日这天,赵又云不知为何,就突然离开了京城。
紧接着,在二月十四午时三刻,思缘寺燃起熊熊大火。
赵又云便如同那发了疯的野牛,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最后,被那无情的大火给吞噬…
“守念,这个赵又云,怎么会变成这样?”
姜矜柔玉手轻轻合上本子,忍不住再次低声呢喃。
这一下,让姜矜柔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凌乱不堪。
“或许,这一切,并非赵又云的本意,他所表现出来的这些行为,怕也是迫不得已,是在做给某些人看……”
听了身后安守念的这番话,姜矜柔带着疑惑的目光,回头望去。
“头儿,你可曾留意到阿杰在记录赵又云高中‘探花’,被各府邀请参加酒会时,总有一人都在场吗?”
被安守念如此一问,姜矜柔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守念,究竟是谁?”
毕竟,适才越看越是气恼,以至于姜矜柔都未曾仔细端详。
“杨府之子,杨开水……”
其实,当安守念初见到“杨开水”这三个字跃然纸上时,心中也是惊诧不已。
尤其是赵又云的每一场酒会,杨开水皆在场。
这着实令安守念心生疑惑。
“杨开水?”
姜矜柔急忙再次翻开本子,一目十行,将本子上的记录内容,快速浏览了一遍。
这才惊觉,安守念所言不假,每一场酒会,杨开水皆参与其中。
“还有头儿,你看阿杰记录的这里。”
言罢,安守念从姜矜柔的身后俯身而下,大手一伸,手指指向本子上记录的两行字。
“二月八日当天,梁府遭小偷光顾,小偷被当场擒获,然而李府之主李宅心仁厚,见小偷生活凄苦,遂赐予些许钱财,令其离开梁府。”
“二月十五日,梁府大小姐梁清姿因自幼病魔缠身,不幸香消玉殒。”
“守念,此二事与赵又云可有牵连?”
其实,适才姜矜柔亦留意到李杰记录在本子上的这两件事。
彼时,只当是李杰闲来无事,信手记录罢了。
“依我对阿杰的了解,他断不会将毫无相关之事记录在案。”
“或许,阿杰虽有些不明就里,但感觉这两件事与赵又云有所牵连,所以才记录于本子之上。”
“可是守念,这两件事,难道真与赵又云有所牵连?”姜矜柔满脸狐疑地再次发问。
“头儿,你好好琢磨琢磨,赵又云本是一介文质彬彬的书生,却在二月八日当晚,参加了梁府邀约的酒会之后,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留恋于柳花之下的浪子。”
“那…这……”
姜矜柔刚要提出疑问。
“头儿,你不妨大胆设想一下,倘若在二月八日当天,踏入梁府的并非小偷,而是赵又云呢?”
“如此一来,赵又云在二月八日当晚后的所作所为,或许就顺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