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守庸面色凝重,环视众人后缓缓说道:“如今城外局势严峻,咱们的补充团已被祖大寿在城外彻底歼灭,旅长焦铭也壮烈牺牲。张德,散会之后,你即刻派人去打扫战场,收殓尸体,务必将焦铭旅长的遗体妥善收殓回来。”
张德赶忙起身,抱拳领命:“督师放心,我会后马上就安排辎重营去处理。”
钱守庸微微点头,接着神色一凛,恨声道:“祖大寿竟不顾同僚之谊,敢对我下此黑手,让咱们损失惨重,焦铭因此而丢了性命,我绝不能轻易放过他!虽说此次咱们损失不小,但祖大寿也讨不到好。在这宁远卫城里,他的势力算是被咱们连根拔除了,这祖可法、祖尽忠也已伏诛。咱们得趁此机会,把宁远卫城周边祖大寿的势力一网打尽。这宁远卫附近的中左所、中前所、前屯卫等堡垒城池,守将皆是祖大寿一派的亲信。张德,我即刻奏请圣上封你为督标营参将,你要把这督标营的担子挑起来,马上派兵先去占领这些地方,把那些守将统统给我抓起来,若有反抗,以他们参与祖可法叛乱为由就地消灭。如此,咱们便能彻底控制这宁远卫城周边之地,有了与祖大寿在辽东分庭抗礼的底气。”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齐声应道:“此计甚妙,就该如此!”
这时,李师爷上前一步,献策道:“督师,现如今当务之急,咱们得赶紧给皇帝陛下写封奏折,把祖大寿策划此次叛乱的恶行详细说明,先把这屎盆子稳稳扣在他头上,绝不能让祖大寿恶人先告状,咱们得抢占先机。”
钱守庸思索片刻,点头表示赞同:“李师爷所言极是,此事确实刻不容缓。”
可钱守庸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咱们现在还不能与祖大寿完全撕破脸皮。”
一旁的王广宇忍不住站出来,急声道:“督帅,他祖大寿都已经拿刀往咱们脖子上砍下来了,怎么还不能撕破脸皮?”
钱守庸面色凝重,环视众人后缓缓说道:“王将军,你有所不知。祖大寿虽说折损了祖可法以及手下几百家丁,但他的根基尚在,手下仍有可战家丁上千,在这辽东之地的地位也仍然稳固。即便咱们把这官司打到皇帝那儿,陛下也未必敢拿他怎样。祖大寿在朝中经营多年,关系盘根错节,根深蒂固。万一他在朝中指使御使弹劾咱们,说我钱守庸贪污军饷、克扣粮饷,导致辽东兵变,到时候咱们可就容易解释不清了,反倒可能被陛下问责,甚至下狱丢了性命。所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李师爷赶忙接话道:“话虽如此,但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祖大寿。督师您应该派人去找祖大寿谈判,咱们手上有从他亲信家丁那里得到的口供,还有抓获的众多俘虏,这些证据正好用来威胁他,从他手中获取更多的利益。”
钱守庸思索片刻,觉得李师爷说得在理,点头道:“嗯,李师爷所言有理。那便由你前去锦州与祖大寿进行交涉。”
关于给皇帝的奏折,钱守庸也已有了主意。他决定写两份奏折,一份是明面上上报朝廷的捷报。在这份奏报中,钱守庸写道:“崇祯六年七月初五,皇太极亲率一万步骑精兵前来偷袭宁远卫城,企图活捉微臣。幸得微臣防守得当,率领城内官兵、百姓,放炮放铳,奋力抵抗,激战近日打退建奴八次攻城。是夜微臣选派精锐家丁夜袭敌营,大破后金军,斩获首级七百余,皇太极匹马仓皇逃窜。” 这份捷报是给皇帝和朝臣们看的,意在彰显战功。
而另一份则是密奏,钱守庸打算交由在朝中刚抱上的某大粗腿,悄悄呈给崇祯皇帝。在密奏里,他详细阐述了此次兵乱的来龙去脉:“……祖大寿串联辽东诸将,暗中派500家丁,伏击微臣督标营,督标营参将焦铭力战殉国。……祖可法受祖大寿指示,打开城门,放进祖大寿的亲兵进城,妄图加害微臣。……幸得微臣督标营将士奋勇抵抗,最终阵斩祖大寿亲兵副队长祖尽忠,毙叛将祖可法。……” 同时,钱守庸还将审讯得到的口供,以及抓获的几个祖大寿重要家丁头目,一并送往京师,供皇帝审理核实。
在密奏的最后,钱守庸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建议:“陛下,此事若公开与祖大寿对峙,恐过分激怒于他,逼其谋反,于江山社稷不利。微臣以为,不妨就按报捷文书所言,以建奴攻城、我军大捷定论。微臣个人受些委屈无妨,一切皆以陛下江山社稷为重。再者,据抓获祖逆重要家丁头目供述,祖大寿本欲进城尽灭微臣督标营后,活捉微臣。而后上奏朝廷,谎称建奴偷袭攻占宁远城,祖逆亲率家丁奋不顾身夺回城池,将罪丢城失地罪名嫁祸于微臣,污蔑微臣无能致使城池陷落,被满夷俘虏,其得复城之功。祖大寿用心之险恶,还望陛下明察。”
众人听闻,皆对钱守庸的深谋远虑暗自佩服。会后李师爷立即动身前往锦州与祖大寿谈判;张德安排辎重营出城打扫战场同时派遣苏怀玉和王广宇立即率领三团、四团前去占领宁远卫附近的中左所、中前所、前屯卫等堡垒城池,抓捕祖大寿一派将领;钱守庸指挥城内官吏、百姓清理废墟、掩埋尸体。一时间,宁远城内外一片人声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