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晋王府外。
回陈府的路上。
“我的汁肥鸡呀,肥呀肥,沸到了炉道边....”
“待我去砍,烙鱼丸虾,还有开满滑的甜椰,肥鸭肥鸭!”
“带蹄我去侃侃,我的甲香,沸呀沸呀,载满蟹扒,再让窝慢一些涨大!”
陈宴双手背于身后,口中轻哼着欢快的小曲儿。
宇文泽领着护卫陆藏锋,并肩走在左侧,听着听不懂的曲调,问道:“阿兄,你怎么看起来如此亢奋?”
“是有什么喜事吗?”
言语之中,满是好奇。
总不能是因为,要去秦州平乱了吧?
问题在于,那可是苦差事啊!
陈宴停下哼唱,嘴角微微上扬,意味深长地问道:“阿泽,你可知晓此番平定叛乱,你爹给了咱们多少府兵?”
宇文泽闻言,略作思索后,小心翼翼地竖起三根手指,猜测道:“三千?”
“不!”
陈宴摇摇头,脱口而出。
“五千?”
“不不不!”
再次猜错的宇文泽一怔,抿了抿唇,难以置信道:“总不能是一万吧?!”
这也太多了吧?
一万府兵去平乱,怎么看都有些大材小用,高射炮打蚊子....
“三百!”
陈宴没有再卖关子,径直道出了真实答案。
宇文泽:“啊???”
他目瞪狗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幻听,求证道:“阿兄你说多少?”
“足足三百!”陈宴抑扬顿挫,眉飞色舞,难掩兴奋之态。
“阿兄你没与我说笑?”
与陈宴截然相反,宇文泽耷拉着脸,泛起绝望,不解道:“父亲他是认真的?!”
那一刻,宇文泽怀疑他父亲,要把亲子和爱将,往死里去逼....
拿三百府兵去秦州平乱?
这跟送有什么区别?
够人家塞牙缝的吗?
“当然。”
陈宴点点头,肯定道。
顿了顿,话锋一转,又继续道:“只不过大冢宰给咱们的是....骑兵!”
最后二字,咬字极重。
那可是这个时代的大杀器,能创造奇迹的存在....
“不管什么兵,这兵力也太过于悬殊了一点吧?”
宇文泽扯了扯嘴角,颇有几分生无可恋,叹气道:“我看密报上说,叛军可聚了数万人之众.....”
宇文泽也曾通读兵书,知晓古往今来那些以少胜多的经典案例。
但三百对数万?!
这个比例太过于夸张了,不是骑兵所能弥补的....
怎么看都是优势在人家。
哪怕叛军再乌合之众,战斗力再差,就算是用人海战术堆,也能堆死他们的三百骑兵....
陈宴淡然一笑,看着垂头丧气的宇文泽,又继续道:“除了三百骑兵以外,还有节制秦州军政之权....”
“也就是说,秦州兵也归咱们调遣!”
从长安带去的三百骑兵,数量虽少,但不还有那本地被打散溃败的秦州兵吗?
至少也有个七八千!
合起来之后,尽管仍有差距,但也没之前那么悬殊了....
“阿兄,真不是我泼冷水....”
宇文泽略作斟酌,无奈道:“秦州兵能被由乱民组成的叛军,打成那副模样,甚至还被攻占了治所上邽,不可能会有太强战斗力的.....”
很显然,宇文泽对秦州的作用,不抱任何希望,就连一丁点期许都没有。
毕竟,能被从未受过军事训练的乱民叛军,整得如此灰头土脸,可谓是菜出了天际....
根本不值得信任与倚重。
那些兵力有也相当于没有....
“别那么丧气!”
陈宴不以为意,拍了拍宇文泽的肩膀,意味深长道:“阿泽,你太低估这三百骑兵的作用了.....”
“只要谋划得当,就能收获奇效!”
若是一板一眼地去打阵地战,那三百骑兵当然不够填的....
但谁会傻了吧唧的去硬堆呀?
骑兵的优势是什么?
高机动性,高冲击力,高爆发,掌控先机!
那当然是要打运动战了!
那位先生曾说过,运动战就是要调动敌人,以一部优势兵力,歼灭敌人相对弱势兵力,通过局部优势,达到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的终极目的!
在运动中寻找战机,在运动中歼敌人。
而那些战力平平的秦州兵,他另有大用.....
念及此处,陈宴的眸中,闪过一抹耐人寻味的玩味。
“阿兄有把握?”宇文泽试探性问道。
“嗯。”陈宴点点头,应道。
从已知情报来判断,只要没有突发状况,他有七成把握....
“我信你!”宇文泽目光一凛,坚定道。
宇文泽心里没底,但他相信自家阿兄不会无的放矢,拿他俩的性命去开玩笑。
四人没多久,就走入了陈府之中。
“少爷,你回来了!”
“泽公子也来了?”
等候多时的青鱼,见走在前面的两人,眉开眼笑,开口道。
顿了顿,又继续道:“你们先稍作歇息,我去让厨房热菜!”
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青鱼你等等,我有事儿要与你交代....”陈宴叫住了她。
“怎么了?”
青鱼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不解地问道。
“少爷我要出一趟远门....”
陈宴略作措辞,说道:“大冢宰命我前去秦州平定暴乱!”
“平乱?”
一旁的澹台明月闻言,双眼微眯,口中念叨。
但青鱼一听到这话,就作势又要转身离去。
陈宴见状,一把拦住了她,问道:“青鱼,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这是去干嘛?”
青鱼眨了眨眼,脱口而出:“收拾东西呀!”
随即,又继续道:“少爷你这一路上,总不能没人照顾吧?”
长安距离秦州有多远,青鱼还是知道的,至少千余里....
一路向西,路途遥远,总不能没人照顾少爷吧?
“此次我带朱异去就行了....”
陈宴淡然一笑,揉了揉青鱼的小脑袋,说道:“你与明月就待在长安看家,等我回来!”
这是去平乱,而非游山玩水,陈宴可不愿自家小丫头去涉险。
“少爷,你真不用我跟着吗?”青鱼轻抿嘴唇,问道。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陈宴颔首,抬手指了指周围,笑道:“咱们这偌大的府邸,还需要你俩来操持!”
“那此行危险吗?”青鱼很是忧虑,再次问道。
“朱异在你还不放心?”
“应是无虞的....”
陈宴故作轻松,用手肘顶了顶朱异,说道。
应是无虞?看来还是有风险的.....一直默不作声的澹台明月,听出了弦外之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陈宴。
“好。”
青鱼乖巧点头,“那我在长安等少爷回来....”
陈宴似是想到了什么,叮嘱道:“对了,好好照料萧芷晴,别让她饿瘦了,更别让她跑了!”
那女人可是一步重要的棋子。
无论是日后作为退路,还是用于对付南边萧梁....
就在这时,一群作明镜司打扮之人,走进了院中:
“朱雀卫指挥佥事游显,领十九绣衣使者,前来向大人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