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碧绿色襦裙的丫鬟,态度极其敷衍地朝着湄娘福了福身子,言语奚落了一句道:
“哟,原来是少夫人啊,都怪奴婢眼拙,不知少夫人在此处,刚才奴婢多有言语冒犯之处,还望少夫人恕罪,奴婢这不是替少夫人打抱不平吗?”
“这大公子好歹是侯府的庶长子,表姑娘却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外人罢了,凭什么当初办婚礼的时候,您要输她一头啊,难道少夫人心里头不委屈吗?”
旁边的另外一位穿粉红色衣裳的丫鬟也跟着撅了撅小嘴,嘟哝了一句道:
“整个侯府谁不知道眼下这表姑娘是云姨娘跟前的大红人,十分受宠,对她这个外人比对自己生的一双亲儿女还要好。”
“若不是大公子执拗要娶您这个扫把星进门,非得跟云姨娘对着干,伤透了云姨娘的心,云姨娘之前那可是把大公子当作心肝宝贝疼爱着呢。”
“吃穿用度什么都给他最好的,甚至比侯府嫡子还要过得奢靡风光,若不是娶了你,何苦沦落到这步田地,甚至遭受自己的亲娘嫌弃。”
丫鬟桑儿顿时恼火地低吼道:
“放肆,你们居然敢对少夫人言语不敬,今儿我非得给你们一顿教训不可。”
湄娘神色冷淡地扫了那边嚼舌根的几位丫鬟一眼,冷声冷气道:
“罢了,何必跟这些刁奴一般见识,反而有失身份,桑儿,咱们走。”
丫鬟桑儿有些气恼地跟在湄娘的身后,愤然不满道:
“少夫人,自从您嫁入侯府后,这些贱蹄子未曾将您放在眼里,难道您要一辈子受此等窝囊气吗?”
“奴婢实在替您委屈得紧,谁能想到这大公子原本在侯府乃是云姨娘的心尖儿,谁见了他不高看他几眼。”
“没想到这云姨娘当真是个心狠的,不就是大公子忤逆她,非得迎娶您进门吗?”
“可她倒好,宁愿宠一个外人,连自己的亲生儿女都不要了,奴婢就没见过这般铁石心肠的亲娘,也不知道她究竟中什么邪了。”
湄娘神色略显几分忧伤地暗中抚摸了一下肚皮,暗叹了一声道:
“眼下整个侯府都未曾将大公子当回事,又怎么会将我这个少夫人放在眼里,希望等孩子出生后,毕竟是侯府的孙子,我的处境能变得好一些。”
***
那边,在芙蓉院的屋子内。
云绾瞅着面前哗啦啦地流着眼泪,泣不成声的柳姨娘,忙安抚了一句道:
“行了,这闺女养大了,本来就是要嫁人的,况且这蓉儿又不是远嫁,她所居住的院子就在京城,离咱们侯府总共就两条街,你若是想她了,可以随时去看她。”
“她若是想回来随时都可以,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本来我还打算留蓉儿多待在侯府两年的。”
“不是你担心出了什么岔子,连明年科考都等不及了,上杆子似的让她出嫁吗?怎么现在反倒舍不得呢。”
柳姨娘拿着手帕擦了擦眼泪,微微红着眼眶,沙哑着嗓子道:
“我若是不心狠一点,让蓉儿出嫁了,还指不定日后会出何等大乱子,我是真没想到瑾儿这孩子素来稳重,温润如玉的一方君子,居然会——会做出将蓉儿给绑架的事。”
“亏得你及时找到了蓉儿,要不然此事若是落在旁人眼里,岂不是成了蓉儿在婚前跟侯府嫡子私奔的丑闻。”
“如今想起来,我便忍俊不禁地后怕不已,对了,今儿蓉儿和慕公子大婚,你可得给我盯紧点,别到时候这瑾儿又突然发疯,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云绾将剥好皮的橘子塞到了柳姨娘的手上,微微扬了扬黛眉道:
“行了,我一直派人盯着呢,你就把心彻底放在肚子内吧,这瑾儿毕竟年轻气盛,难免一时糊涂。”
“但是也是个知道轻重的孩子,应该不至于在这么多贵客面前不计后果地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柳姨娘忽地猝然想起了什么,又神色凝重地嘱咐了一句道:
“对了,还有夫人那边,你可得瞒结实了,若是让夫人知道蓉儿勾搭上了瑾儿,还不得闹翻天啊,那个老巫婆诡计多端,又心狠手辣,可是难以对付得很。”
云绾点了点头道:
“只是这蓉儿遭遇劫匪绑架的事,等蓉儿办完婚礼后,我也得好好清算这一笔账了。”
柳姨娘看了云绾一眼,微微皱眉道:
“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估摸她也不是成心的,就是一时气不过,小孩子心性罢了,再说,好在蓉儿也没受到什么伤害,没必要小题大做。”
云绾面色一沉,温怒道:
“这都买凶杀人呢,还小题大做?若是再这般纵容下去,日后指不定惹下弥天大祸,害得整个侯府都跟着遭殃。”
“我是真没想到,她现在胆子居然这般大,居然跟那些劫匪勾搭在一起,谋害自家姐妹。”
翌日一清早,云绾便将傅瑶唤进了自己的屋子内,锐利威严的目光睨着她,厉声道:
“老实交代,为什么要买通那些劫匪,在大婚之前劫持蓉儿,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可能会毁了她一辈子。”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性子骄纵跋扈一些,没想到你居然心肠如此歹毒,小小年纪便不学好,居然会对自家姐妹下手,你简直丧尽天良,好在蓉儿平安无事,否则,我绝对不会容你。”
傅瑶有些心慌的目光闪烁了几下,撅着小嘴狡辩道:
“姨娘,女儿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容姐姐被劫匪绑架,跟女儿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女儿做的,要怪只能怪她运气不好,跑到南山寺烧香祈福,撞见了那些牛鬼蛇神。”
云绾恼火地重重地拍打了一下桌案,怒喝一声道:
“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强词夺理,怎么着非得让我将人证物证摆到你的面前,上报京府衙门来定你的罪吗?你如此行径,跟买凶杀人有何区别?”
傅瑶气得微微红了眼眶,委屈地嘟哝了一句道:
“那还不是因为您偏心眼,给蓉姐姐那么多嫁妆,却不舍得给兄长出半分彩礼钱,可我们才是您的亲生儿女啊。”
“您倒好,对一个外人这般好,瑶儿就是不服,只是想要买通那些劫匪给她一记教训而已,又没有真的伤害她,您犯得着因为这点小事,上报给京府衙门来吓唬女儿吗?”
“再说,这俗话说得好,有其母必有其女,女儿心肠恶毒还不是随您的,整个侯府谁不在背后议论您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啊。”
“您别以为女儿不知道,您经常跟柳姨娘聚在一块,偷偷地密谋,同流合污做一些污垢腌臜之事。”
“女儿所做之事,跟您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之前女儿还无意间听到你们暗中筹谋打算给二哥哥下毒,况且,这次女儿还听说蓉姐姐好像跟二哥哥待在一处。”
“若是他们之间真的做出什么不知廉耻的丑事,到时候必定成为二哥哥身上的污点,这不是对我哥沿袭父亲的爵位有利吗?”
“您一直千方百计地想要彻底扳倒二哥哥,就是为了让我哥登上世子之位,这样您也跟着母凭子贵,在母亲跟前扬眉吐气吗?说到底,女儿还是好心帮了您和兄长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