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件事很快就有了新的变化,在张可久抵达扬州的第二天,白家兄弟竟在府衙之内突遭暴毙。
顾鹤得到消息,便跟顾廷煜、夏伯卿赶了过去,在府衙门口还遇到了近几日一直待在白家的顾廷烨。
结果顾廷烨开口便问道:“这事不会是你们干的吧,就为了那一口气杀人。”
顾廷煜对着自家的傻弟弟,也是一阵无语:“你觉得有必要吗?还是说在你心里,我跟鹤哥儿是睚眦必报的人。
倒是你,不在白府跟着吕叔接管账目,怎么有空跑这里来了。”
顾廷烨反唇相讥道:“难道不是吗?尤其是他,心眼不是一般的小。
至于我为何在此,那是因为府衙给我传的信,毕竟他们俩也是白家人,我不好不来。”
顾鹤看着顾廷烨指自己的手指,不禁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今日也就看你还戴着孝,否则我非得让忠叔揍你一顿。
行了,别在外面废话了,进去看看吧。”
府衙里面,王琪跟盛竑早已等在了这里,这俩算是主人家,在这也正常。
可偏偏在旁边又多出了个张可久,虽然三人也时不时搭话,可那气氛总让顾鹤觉得有点不太和谐。
这次见到顾鹤,依旧是张可久最为热情:“小侯爷来了,本来我说这点小事,左右不过是两个该死之人,根本不必惊动你们。
却没想王知州就是刚正,说你们也是此案的关联人,非要给你们传个消息。”
王琪解释道:“毕竟是意图戕害小侯爷的人,如今无故死在了牢里,自然是要请小侯爷来的,以免让人误会。”
张可久眼眸一闪,似笑非笑地道:“知州这话意有所指,不知是什么误会?”
“转运使多心了,一时之言罢了,诸位随我来吧!”王琪笑道。
王琪再没有多言,径直带着几人穿过府衙的廊道,向大牢走去。
路上,顾鹤便对着盛竑问道:“盛叔父,不知这白家兄弟是如何死的?”
盛竑今日显得格外拘谨:“小侯爷,具体死因,仵作还在探查,不过听说是暴病而亡。”
“暴病!”顾廷煜跟夏伯卿对视了一眼,昨日他们过来的时候,这两兄弟还活蹦乱跳的。
就过了一晚,便得了要死的急病,而且还是两个人一起,这鬼话说出来能有人信。
只是此时显然并非深究之时,还是要先看完尸体再说。
等众人抵达大牢时,仵作已经完成了对白家兄弟的验尸,将两具尸体并排摆放在牢笼中央。
牢里的照射不到阳光,照明只能依靠墙上的火把与蜡烛。
火光摇曳下,两具尸体显得格外安详,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也并未见丝毫伤口。
就在这时,张可久突然越俎代庖,在王琪这个主人家之前,抢先一步询问仵作:“这两人究竟是如何丧命的?”
仵作闻言,恭敬地回答道:“回大人的话,他们两人浑身上下并无半点伤口,也不见任何中毒的迹象,应当却是暴病而亡。”
然后张可久便突然说道:“死的好啊,小侯爷果然就是有大气运之人,直接便让这等贼人遭了天谴。”
王琪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满意,问道:“这两人真的是暴病而亡,你要知道,事关两条人命,若是虚言伪造,可是重罪。”
张可久说道:“是、是,你可得谨慎点说,千万别说假话?莫要给自己和家人招灾。”
仵作立马跪倒在地:“小的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明鉴。”
张可久闻言笑道:“王知州,你还有其他话说,若是还有疑问的话,要不我帮着,再去请提点刑狱司的人过来。”
王琪这下彻底冷下脸来:“转运使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王知州说笑了,这里毕竟是扬州,你才是这里的父母官。”张可久笑道,但随后转头便跟顾鹤几人问道:“这里待着忒晦气,要不我请几位去饮茶吧。
我这次前来专门带了一饼小龙团来,是去年乾元节时,官家专门赐下的。”
小龙团是前年由蔡襄改良创制,为北苑贡茶巅峰之作,工艺极精,二十饼仅重一斤,形制小巧,纹饰精细。
产量极少,仅赐重臣?,被欧阳修称其“价值金二两,然金可有而茶不可得”?。
就连顾鹤这种圣眷,家里也就有两斤多,平日里都舍不得多喝。
张可久手里的小龙团,当然不可能比顾鹤更多,今日说出这事,无非就是再次提醒,自己背后圣眷所在。
意思领会到了,顾鹤也不打算前去喝茶:“漕司美意,我便心领了,只是今日也没这个兴致,还是等下次吧。”
张可久说道:“好,只是我公务所疏,恐明日便要返回楚州,若是小侯爷还有闲暇,尽可往楚州一行。
那里虽赶不上扬州繁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顾鹤笑道:“好,若有机会,一定前去叨扰。”
随后张可久便头也不回的离开,顾鹤也领着几人跟王琪、盛竑告辞出门。
顾廷烨出了府衙,便要告辞回白家,顾鹤说道:“对了,你回去之后,跟我舅舅说声,让他有空回来一趟,我有事要询问。”
顾廷烨答应一声就走了,没有半分迟疑。
回到了府里之后,顾鹤便拉着顾廷煜跟夏伯卿复盘今日之事。
顾鹤问道:“你们觉得,那白家兄弟真是暴病而亡吗?”
夏伯卿断言道:“肯定不是,什么急症能在一日内发作,而且还是两个人一起得的,这未免巧合地有些过分。”
顾鹤见顾廷煜也没反对,当即说道:“好,这一点大家意见一致,那接下来就是谁杀了这两人,你们觉得呢?”
顾廷煜这回开了口:“看今日张可久模样,肯定是他安排得此事,并且还买通了仵作,当着咱们的面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其目的一则是向咱们展示力量,后面说出小龙团,也是这个目的;二则是以此铲除后患,这样不管我们态度如何,他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只是让我奇怪的是,今日的王太守似乎有些与以往不同,他面对张可久时,虽然语气平和,但总让给我感觉带着些怒气。”
顾鹤说道:“是啊,其实之前我就一直在想,咱们本来只是很简单想要仗势欺人、出口恶气,为何后面却又弄得如此复杂。
真的只是因缘际会吗?有没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