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袁家,这待遇就不必拉的太高,袁家没有女眷前来,芸娘也就不必出面。
老侯爷自和顾鹤一起,在庆余堂安坐候着,只等他们快要走到时,方才象征性地移步堂前,以礼相迎。
一番客套寒暄之后,重头戏便来了,袁启宏向老侯爷引荐自家的两位公子。
老侯爷也很客气,笑吟吟地说道:“袁兄啊,你家大郎风度翩翩,文质彬彬,二郎则是英姿飒爽,武勇非凡,一文一武,真是让人羡慕不已,你比我有福气多了!”
袁启宏闻言,连忙摆手笑道:“侯爷这是取笑我了,小侯爷才是文武双全,前段时间宫中那场风波,他临危不乱,护驾有功,真是英雄出少年。
我这两个小子,若能有小侯爷的一半本事,日后能为国效力,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老侯爷看了一眼顾鹤,谦虚道:“他也只是恰逢其会罢了,你家大郎、二郎,日后总是要为官的,定然也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转头领着袁家人回堂上坐下,老侯爷继续跟袁启宏聊着儿子跟兵事,当然主要还是袁启宏在主动恭维。
袁文绍坐在一旁,显得有些沉默寡言,而袁文纯则是一副文人做派,时刻拿捏着那股子书卷气,总想找机会与顾鹤攀谈几句。
顾鹤呢,对袁文纯的热情并不太感冒,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
实在无聊的便主动对袁文绍说道:“听父亲说,继先兄在军中勇力过人,这一身武艺想必是得了忠勤伯府的真传。
正好我如今也在练武,不知你可愿陪我试上几招!”
袁文绍听后没有回答,而是首先看向了自己老爹,而袁启宏则顺势又看向了老侯爷。
汴京城的冷板凳不好坐,袁家一坐就是几十年了,他堂堂一个忠勤伯,也只能是在群牧司做一个管养马的闲官,因此到现在谨小慎微的很。
老侯爷笑道:“那就练一练吧,文绍,你可不要让这小子,让他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别以为在宫里,被人夸上那么几句,就有多厉害。”
袁文绍点了点头,众人便一同赶往侯府的练武场。
练武场设在东跨院北侧,地面以青砖墁地,四角立着丈高的松木桩。
西侧兵器架上整饬地陈列着十八般兵器,从御赐的鎏金錾花枪到军中制式的钩镰刀,皆用赤绢裹柄以示尊贵。
东墙边列着三座榆木箭靶,靶心朱漆已然斑驳,显是常经劈砍。
袁家三人看着那一柄柄兵器,羡慕的流口水,当然他们羡慕的,是那其中表现出来的圣眷。
除了襄阳侯府以外,恐怕整个汴京,也没有谁家有如此多的御赐兵器了。
换了一身短打衣服,顾鹤抱拳行礼道:“袁二郎,请!”
袁文绍却并未动作,而是一丝不苟地束紧蹀躞带,沉声道:“小侯爷先请。“
顾鹤也没有跟他客气,直接便如鹞子翻身凌空扫腿,月白袍角在秋阳里划出银弧,正是禁中侍卫惯用的“翻云腿“。
袁文绍却不退反进,左臂硬接一记鞭腿,右手成爪扣向顾鹤脚踝。
顾鹤急旋身欲挣脱,不料袁文绍忽然变招为太祖长拳的“探海式“,五指如铁钳般锁住他足三里穴。
吃痛踉跄之下,顾鹤顺势使个“燕回巢“翻出三步,青砖上顿时拖出两道浅痕,然后便翻身再战。
台上二人斗作一团,拳脚相交,发出阵阵沉闷的响声,仿佛雷鸣般震耳欲聋。
场边的观众都看得目不转睛,袁启宏更是紧张得握紧了拳头,既怕儿子在比试中受伤,更担心会伤到了顾鹤。
此时,袁启宏心中不免有些后悔,他暗自嘀咕,早知道就应该多叮嘱袁文绍几句,让他在这场比试中放一放水,何必如此较真呢?
不过袁文绍虽然是个闷葫芦,但不代表他就真的不晓事,后面就开始渐渐卸力,保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顾鹤很快也察觉到了,也没逞强着说要一个公平比斗,毕竟两人岁数差在那里,自己气力都还没完全长成,打不赢才是正常的。
所以在又交手了十数招后,顾鹤就主动后撤,叫停了比斗。
并笑道:“继先兄好武艺,听父亲说,你从军中回来,还未有职司任下,不知道可愿意进御前班直。
这样若是有空,我在宫里练武的时候,还能请你来陪练,免得一个人练武也无趣的很。”
御前班直是皇帝的贴身禁卫军,隶属于殿前司,主要承担?警卫、仪仗及礼乐职能??。
虽然顾鹤没有明说,能给安排到什么职位,可想来人家特意开口,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袁启宏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却又有些迟疑,抢先答道:“若是能进御前班直,那自然是最好的,只是这样会不会有些麻烦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老侯爷,在他心中,真要安排也是老侯爷出面的。
可顾鹤却是说道:“无妨,我跟夏相公有点交情,又不是多紧要的位置,他会帮忙的。”
这话一出,袁启宏就更是愣住了。好家伙,自己都不敢跟枢相说有什么交情,这么大年纪都还比不上一个孩子。
老侯爷也愣了,只不过他愣的是另一回事,自家儿子什么时候跟夏竦那个奸人熟稔了,而且为什么又要答应帮忙。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询问的时候,便笑道:“鹤哥儿既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
你们两个也出了一身汗,赶紧去屋里擦洗一番,别着凉了。”
顾鹤闻言带着袁文绍离开,往自己的院子走,路上便状若随意的问道:“继先兄如今正是大展宏图之时,不知可否有定亲,要是没有的话,我倒是可以让姐姐帮忙,给你物色一位。”
袁文绍笑着回道:“多谢小侯爷好意,家父已经为我定下了婚事,是扬州通判盛家的千金。”
顾鹤眉头微挑,装作好奇的追问道:“盛家,似乎未曾听过,不过能让忠勤伯定下,想必肯定也是有出身的吧?”
袁文绍见状,便缓缓介绍道:“盛家如今的祖母,乃是原先勇毅侯的独女,家中主母王氏,其父配享太庙。”
“原来是这个盛家。”顾鹤故作恍然大悟之状。
袁文绍好奇道:“怎么,小侯爷知道盛家,难道与襄阳侯府也有渊源。”
恰在此时,两人已经进了院子,顾鹤便说道:“确实是有,不过咱们先进去洗澡吧,等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