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看着顾鹤一次次坚定地抓取那四样东西,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与思索。
在场的宾客们也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气氛变得既微妙又尴尬。
既有说这是全才之相的;也有说这是心思太过繁杂,什么都想要,日后恐难成大器的;还有说小儿童趣,不必太过当真的。
最后还是京西南路转运使李绚主动站了出来,给这事定下了腔调。
“吾观小侯爷,非但无贪心不足之嫌,反见其胸怀壮志,志在四方。
抓取四物,实乃其内心之写照,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财以富家,剑以卫道,此乃全才之真谛也。”
老侯爷听罢,眉头渐舒,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而宾客们也是一个个的安静下来。
毕竟之前口嗨两句也就罢了,如今再出来说什么,那可就是在打襄阳侯府的脸。
老侯爷转过身,轻轻拍了拍顾鹤那稚嫩的肩膀,眼中满是慈爱与期待。
“鹤儿,你既得李大人如此夸赞,当不负所望,日后定要成为那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栋梁之才。”
他本以为顾鹤年纪尚幼,未必能听懂这番话,完全是出于一种对儿子的殷切期望。
然而,令老侯爷诧异的是,顾鹤竟然点了点头,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是。”
那一刻,老侯爷愣住了,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喜。
他猛地抱起顾鹤,笑声爽朗而欣慰:“鹤儿,你会说话了!真是我的好儿子!”
一岁的孩子本就到了可以开口说话的时候,之前顾鹤不说话,纯粹就是懒得。
但今天,听到自己因为抓了四样东西就差点被宾客们埋汰,他心里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就上来了,忍不住开口应了声。
不过适当表现一下就行了,宋朝虽然不太忌讳神童,可也不能太神了。
配合着老侯爷叫了几声爹,让他当着众人的面显摆显摆,就又不说话了,
宾客们倒是也相当配合,纷纷点头称赞,说顾鹤将来必是国家的栋梁。
宴会还在继续,今日露了大脸的老侯爷,心情格外舒畅,他还要再陪着李绚好好喝上一杯。
顾鹤终究还是太小,抓周仪式结束后,便被香蕊轻轻抱了回去,交给了芸娘悉心照料。
而经此一事,顾鹤在整个襄阳都出了名,人们都知道襄阳侯府家的小侯爷,是个聪明伶俐的。
只是至此之后,顾鹤会说话的秘密就不存在了,后面就是天天装傻充愣的跟着芸娘和老侯爷学说话。
既不能学的太快,也不好太慢,还真是有些心累。
不过除此之外,顾鹤在侯府的生活还是相当舒心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穿的都是绫罗绸缎,吃的都是山珍海味。
虽说少了些现代的电子设施,但跟穿越前比起来,这生活质量简直是天壤之别。
而且顾鹤得凭良心反驳一句,谁说古代人吃的就差了,吃的差的永远都是穷人。
这好生活一直到顾鹤三岁多,因为这时候,老侯爷觉得自己儿子天赋异禀,不能被埋没了。
这年纪练武肯定是有些太早,那就读书,毕竟在真宗朝,便有一位天才神童蔡伯俙,四岁便中了童子举,有了同进士出身。
虽说这个童子举有点水分,远不如真宗朝另一位神童晏殊那般货真价实。
可那也是中了,老侯爷自觉自家儿子,肯定不能比人家差,便找了先生来进行启蒙。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送去族学,那当然还是考虑到年纪太小,好让芸娘能在旁边就近照顾。
于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被请进了侯府,正是老侯爷为顾鹤精心挑选的启蒙先生,为此还不惜去求了李绚。
虽然李绚觉得不用这么麻烦,毕竟只是给童子启蒙,对于水平要求并不高。
可又架不住老侯爷一再相求,再加上能白落份侯府的人情,便出面帮忙请的人。
老先生姓王,名讳文翰,是真宗时期的一位名儒,年轻时便以才学出众闻名于世,还曾在白鹿洞书院任教过。
要没有李绚出面,就凭侯府的面子,人家还真不会搭理。
毕竟在这个时代,大儒社会地位清贵,自视甚高,要在这纷扰尘世间独守一份风骨。
那些真正有学问的,往往都自己开设学堂,传道解惑,像襄阳侯府这样的勋贵之家,其实并不在他们的眼界之内,轻易是不愿涉足的。
即便如今侯府费尽周折请来了王大儒,人家也是有着自己原则的,那就是要看顾鹤的资质,教学上一切都要听他的。
如果老侯爷想要插手,那他转头就走,侯府不得阻拦。
顾鹤第一次见到王大儒时,正穿着一身华丽的锦袍,小手里还抓着一块未吃完的糕点,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王大儒看着这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娃娃,心中不禁暗笑,却也看出了他眼中的灵动与聪慧。
“小侯爷,从今日起,你便随我读书识字,可好?”王大儒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跟在一旁的老侯爷,见状便要帮着顾鹤答应,却是被王大儒一个眼神给阻止了,他要让顾鹤自己回答。
顾鹤歪着头,想了想,反正读书总是要读的,自家老爹好不容易请了个名师,那自己就配合一点呗。
于是便一本正经的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拜师礼:“弟子,拜见先生。”
王大儒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中暗道:这小家伙,倒是有趣。
随即轻轻颔首,接受了顾鹤的拜师礼,并说道:“既入我门,当守我规。读书识字,非一日之功,需持之以恒,你可明白?”
顾鹤用力地点了点头,稚嫩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先生,我明白,我会努力的。”
师生名分定下,老侯爷立马就开始让人张罗,单独在内院和外宅中间,隔了一块院子出来做为学堂。
毕竟王大儒年纪虽大,可也是外男,不好随意出入内院,而顾鹤也不合适跑远了,折中一下最好。
从此,顾鹤的生活里便多了一项重要的内容读书。
好在王大儒也考虑到以顾鹤的年纪,没有真的让日出而学,日落而息。
每日只需巳时到达学堂,学一个时辰便休息,等过了午时再来,学到申时四刻,一天的学业就完成了,然后每五日便休一日。
顾鹤在心里简单换算了一下,也就是从早上九点上到十一点,然后下午一点上到四点,还算有点人性。
启蒙之初,王老先生并没有急于教授顾鹤深奥的学问,而是从最基本的礼仪、道德开始教起。
他告诉顾鹤,学问之道,在于先修德,后学艺,只有品德高尚的人,才能真正领悟到学问的真谛。
学堂是一间古朴而雅致的房间,窗明几净,书卷气扑面而来。
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都是名家所作,淡雅的笔触勾勒出山川草木,仿佛能嗅到墨香中夹杂的山林之气,毕竟侯府有的是钱。
后续的读书过程也是顺利,王大儒的考验,也没再提过。
毕竟顾鹤有前世的记忆在,基础都是打好的,但凡只要想学,那就是天才儿童,谁又能不喜欢。
只是这样的日子就过了两年,就又迎来了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