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意连忙问道,“那你可知道运去哪里?”
邱明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几间房的银子,不过三日就被运空了。而那几日,贵人的心情也十分好。”
沈栀意打量着面前的邱明,如今二十八九岁的模样,常年吃药,脸色算不得好看,可是五官还是清丽可人。
若说当年沈寻文等人看上她,也说得过去。
只是沈栀意并不会完全信任她的话,空口无凭。
“看来你当年挺受宠,连他们做的事情,你也能知晓这许多。又怎会落到今日地步?”
“受宠?”
女人苦笑。
“姑娘,你和这位公子也是贵人。你们可曾将我们这些下等奴婢看成人过?”
“他们会不避讳我,不过是将我看成一只宠物。那几日里打发无聊的玩意儿。等他们玩够了,要走了,自然不会留我活口。所以我听到再多,又有何惧?”
“在那两位贵人要离开的前一夜,我无意中发现了一封信。那信里写了交易地点,交货内容。”
“我偷偷藏下了那封信。”
“当晚,他们点燃了庄子。想要放火烧死庄子上的所有人。”
“我相公拼死将我救出,可是他却被烧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甚至毁了嗓子,成了哑巴。”
“那封信是谁写的?在哪里?”
沈栀意开口问道。
邱明道:“那封信,是安阳县的林大人写的。一封密信,检举揭发沈寻文贪污赈灾银两,同北夷购买生铁。”
此话一出,不止沈栀意脸色变了,就是谢砚辰的脸色也猛地变了。
“信在哪儿?”
谢砚辰一开口,十足的威慑力。
邱明被吓得身子一哆嗦,差点倒地。
“我不能说。”
谢砚辰双眉一蹙,眼神变得凌厉无比。
“说。”
谢砚辰长剑出鞘,直指邱明喉间。
邱明怕得要死,可是依旧咬住不松口,她就是不说那封信在哪里。
“你有什么条件?”
沈栀意按住谢砚辰,怕他一生气,真的将邱明削了。她知道,邱明既然提到那封信,必然就是想要拿来最为交换条件的。
邱明跪着后退两步,躲开剑尖,缓缓开口,“我要你放我们一家人走。”
邱明观察着沈栀意的脸色,看到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心中一时没了底气,不确定沈栀意是否在意那封信件。
所以,她不得不亮出自己另外一张底牌。
“贵人,并非奴婢不相信你。实在是当年被沈寻文夫妻欺骗,才让我们受尽了苦楚。实在是不敢在轻易相信人了。”
“当年我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求沈夫人救我,并提醒她小心枕边人。”
“可是沈寻文那般歹毒,那林氏又能良善到哪里?她心疼银子,歪曲我的好意,不仅不信我,还要抓我去见官。”
“真是同那沈寻文一样歹毒的恶妇!”
沈栀意冷笑一声,“邱明,你当真以为死无对证,就可以随意编排别人吗?”
“你最好别跟我玩心眼,说谎话。”
当年她虽然年幼,可是依稀记得,阿娘有段时间从嫁妆里拿了许多银钱出来,有一次还被她撞见过。
有一次她见到林氏哭泣,问其缘由,林氏只是哭泣,并未吐露半个字。
还是林氏身边伺候的婆子,在她午睡时闲聊,才让她知道。
说沈寻文在外头糟蹋了姑娘,那姑娘三天两头来问夫人要钱,说夫人若是不给,就去状告老爷,毁了老爷。
夫人想着她可怜,也为保全沈寻文,每每都会满足她。
谁知道时隔多年,娘亲的好意,却被对方这般诋毁。
女人咬着唇,心绪不宁,可还是坚持说道:“那林氏本就是个毒妇,我哪里有污蔑她。”
沈栀意猛地起身,一挥袖,将桌上茶盏挥落在地,脸色阴沉得可怕。
“毒妇?很好。”
她走到门口,吩咐人去将邱明丈夫带上来。
很快,男人被拖上来,五花大绑,半分动弹不得。
邱明急切想要过去抱住男人,却被侍卫按在地上。
沈栀意此时的脸色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平和温柔,她好似变了一个人,变得凌厉危险。
“邱明,我本好意问询,你却偏要藏着私心,恶意抹黑旁人,为自己开脱。看来,我需要让你知道,我这耳朵,是听不得假话的。”
一开始,沈栀意是对邱明一家人充满了同情的。本以为他们是这场阴谋中的受害者,可是,她那无端攀咬母亲的行为,让她心生厌恶。
若只是用信件作为交换条件,她倒是可以接受,可是污蔑母亲,是玩玩不可以的。
邱明因为恐惧而咽了咽口水,内心挣扎。
“我没有说谎。”
沈栀意拿起谢砚辰的剑,压在了男人的手指之上。
“你想清楚之后再回答我。”
邱明不松口,沈栀意的剑慢慢往下,锋利的长剑已经压在了男人皮肤之上,那粗粝的皮肤也立刻被划出了血痕。
邱明死死盯着沈栀意,看着她好似没有半分停手的意思,吓得赶紧开口,“贵人,我说。”
沈栀意动作不停,剑锋划开了男人的手背,黝黑的皮肤裂开,显露出嫩红的肉来。
邱明尖叫一声,“我不仅有林老爷的信,还有沈夫人林氏的信!”
沈栀意堪堪停手,看向她。
邱明哪里还敢拿乔,立刻老老实实劝说了。
“我心中记恨沈寻文,便找了机会,给林氏递信,说沈寻文奸污了我。问她要了一百两银子。”
“谁知道她真的信了。她直接给了我二百两银子,还说是她和沈寻文对不起我。”
“她说她之前发现了沈寻文对我不轨,所以想让我躲去庄子上。你说她多恶毒,她原来知道她丈夫是个禽兽。”
“勇哥伤得很重,需要大量的银子。二百两支撑不了多久。我又陆陆续续问她要钱。她给了几次以后就不肯给了。”
“我便告诉她,我手里有她父亲状告沈寻文犯罪的证据。”
“她急了。”
“她甚至出来见了我。”
“我誊抄了一份信给她,原件被我藏了起来。她见到后人都傻了。”
邱明此时却笑了,笑得如同鬼魅一般,“那样高高在上的官夫人,也会哭得那样狼狈。她说,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起初不明白,后来听到别人说,林大人突然急病死了。我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明明答应我要来见我的。可是她却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