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赵家军就是以守城起家的。
鞑子曾经攻打过赵家屯、铁门堡、牛头堡、落雁堡等等,要么全军覆没,要么铩羽而归。
论起守城,他们可是专业的。
而且以往全民守城的战术,这次还能继续用。
三个千户所,三十个百户堡里,现在全是愿意效忠于赵安的百姓和军户。
他们心里很清楚,投靠鞑子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先前投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鞑子雪夜偷袭,连夺两个千户所后,身为卫帅的姜安邦直接投降了。
他们敢违令,都得死。
如今姜安邦被射杀,赵家军又攻进了炎州卫,这对于他们而言可是摆脱鞑子,加入赵家军的好机会。
他们自是奋勇争先,舍生忘死。
不过,和先前一样,赵安并没有让所有兵马都守城。
他和刁莽、马元超带着一路骑兵在外游弋,随时准备袭扰鞑子。
赵大饼已经派人送来战报了。
另外一支鞑子打了那么长时间,也没能攻进赵家屯。
而且吕胜和王渊都及时派兵增援了。
随着拓延部被重创,他们的攻势已是大不如前。
所以赵安是一点儿都不着急,时间完全站在他这一边。
如果拓延部头铁,非要和他死耗,那他不介意吃掉他们这两万兵马。
“侯爷!”
主动请缨,誓要为他效死的千户许辽走到赵安身旁道:“您还记得您当初杀了钱永,为赵家屯的父老乡亲报仇后,第一次带人进山猎熊,遇到过刺杀吗?”
“当然记得!”
赵安连忙道:“那些刺客是姜安邦派去的?”
许辽是炎州卫的千户。
他对这件事那么了解,赵安自然而然做出了这种推断。
许辽却是摇头道:“不是他!侯爷有所不知,卑职曾是凉州卫的一个副千户,调来炎州卫的时间不长。当时派人刺杀您的正是凉州卫卫帅罗佑!”
“罗佑!”
刁莽火冒三丈道:“终于破案了!这事已经过去蛮久了,王渊事后提都没提,我曾派人查过,也没查出什么线索。”
“他奶奶的,凉州卫和赵家屯之间不知道隔了多少个村子,他为啥要杀咱们?”
“竟然是他!”
赵安也很意外。
他们从未有过交集。
罗佑在一众卫帅中,也属于那种中规中矩的。
既没听说立过什么功,也没听过做过什么离谱的事情。
没想到这么阴。
要知道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墩长。
罗佑竟然派了十几个杀手刺杀他。
也就是王渊派死士暗中保护了。
不然他和刁莽免不了一场血战。
许辽愤慨道:“你们有所不知,罗佑一直都很脏,论手段之卑鄙,他在十二卫帅中肯定能排在前头。他当时想要杀你们,估计是不想让王同知利用你们打鞑子,破坏西北的安宁。”
“我呸!”
刁莽啐了一口道:“果然都是粪土!而且他真是够着急的,竟然第一个出手!赵百品,这事我忍不了!待收拾了拓延部,咱们把他一并收拾得了,省得他将来和姜安邦一样投了鞑子!”
凉州卫以东就是河谷走廊。
战略地位极高。
让这种人坐镇,谁能放心?
“使不得!”
许辽慌忙道:“现在拓延部既然出兵西北了,凉州卫又是西北十二卫中距离拓延部最近的一个卫,一旦把他给逼急了,他肯定会投靠拓延部的,到时候整个河谷走廊都会很危险。”
刁莽略作沉吟道:“这话说得倒是没错,但咱们肯定得做点什么,最好尽快把凉州卫给搞到手!”
赵安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突然冷笑道:“他不是卑鄙吗?那咱们就来点更卑鄙的!许千户,凉州卫的那些千户你都熟悉吧?”
许辽点了点头道:“不知侯爷有何吩咐!”
“我这有个差事交给你去办,只要你办成了,算你大功一件!”
“还请侯爷告知,卑职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一定完成。”
“小玉,元超,你们都过来听听。”
赵安详细地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下,三人是越听越亢奋。
他最终看向马元超道:“听说这次领兵的是拓延部首领的亲弟弟,不过他一直没冒头。若是找机会把他给杀了,那咱们这计划会更好。你现在就可以带人去准备了。”
马元超握紧银枪道:“侯爷放心,我必取他项上人头!”
钟玉则是一脸激动道:“安哥哥,我最喜欢看你阴人了!这次西州卫的那个卫帅要里外不是人,只能干吃亏了,嘻嘻嘻!”
刁莽也是大笑着对赵安道:“你真是满肚子的坏水,对付这帮狗东西,还就得靠你!”
“咱专业阴人三百年,哈哈哈!”
赵安自我揶揄了一句道:“走吧,鞑子估计开始攻城了,咱们俩也得干活了。”
他们带着一路骑兵赶到一个百户堡附近。
不出他所料,鞑子邯郸学步,采用的同样是四面围城,然后只攻一面的战术。
他们这是急着找场子呢。
而且逼降卒和百姓为先锋。
敢有不从的,直接斩杀。
刁莽怒不可遏道:“鞑子就喜欢这么干!我原来在北境和鞑子对战时,也遇到过这种局面!赵百品,咱们得出手了!”
赵安当即道:“众军听令,上前袭扰,不得恋战,避免被包围!咱们现在打的是运动战,不是歼灭战,明白吗?”
“明白!”
数千骑兵直奔攻城的鞑子而去,快速冲锋数个回合后,赶在鞑子包围前撤离。
如此重复了五六次。
鞑子别说攻城了,在城下都没能站稳脚跟。
而这还只是一个百户堡。
按照这么个打法,那得何时才能重新夺回炎州卫?
眼看着天又要黑了,拓延部首领的亲弟弟托赛有点沉不住气了,揪着自己的大胡子怒吼道:“传令,集结兵马,攻打那只猴子率领的骑兵!”
他压根没想到赵家军这么难缠。
三个千户所又丢得那么快。
虽然损失惨重,但现在让他撤兵,那不亚于砍他的脑袋。
他可是带着两万兵马来的,哪能空手而归?
再怎么着,也要让赵家军付出同等的代价啊!
有了姜安邦和兀斧的前车之鉴,他也没打算亲自冲锋陷阵,而是指派了拓延部的三个猛将,让他们率军出击。
结果让他吐血的事情发生了。
赵安根本不和他们交手,只是绕着炎州卫反复跑。
这么跑了一夜,拓延部的将士累得半死,一个人都没杀到……
托赛暴跳如雷道:“这只猴只会逃,他是怎么成为冠军侯的?来人呢,换人给我继续追!老子还不信了,累也累死他们!”
然而,他换人,赵安也换人了。
又是你追我赶了许久。
拓延部还是一无所获。
反倒发生了一些赵家军趁机跟部分降卒和百姓里应外合,杀了他们不少人,然后成功逃脱的事情。
这无疑让托赛更气了。
他抬头看了眼昏暗的天空道:“这马上又要天黑了,你们难道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一将连忙道:“赵安这用的恐怕是疲兵之计,咱们不能着了他的道啊,该退兵了!”
“放屁!”
托赛一脚将他踹翻道:“大哥这般信任我,我又怎能让他失望!”
“可这么拖下去,其他卫所派兵增援,对咱们很不利。”
“他们敢!这是我和赵安之间的恩怨,他们谁敢插手,我拓延部必灭谁!”
收拾不了赵安,还收拾不了其他人?
在他眼里,西北十二卫加起来也没有赵安难缠,根本不足为惧。
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想当然的代价会高到整个拓延部都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