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她随时都会撒手人寰了一般。
连如信心里慌的厉害。
周氏止住抽泣,她反握着连如信的手,“依我吧。”
看着她面色苍白的祈求,连如信到底还是点了头。
梅姨娘其实是需要静养的,可是夫人要见她,她只能顶着肚子见人。
等着到了跪下的时候,她甚至能隐隐的感觉到腹痛。可是,长生少爷一早离世,夫人伤心欲绝,谁人有这个心思去管一个姨娘的死活。
她好不容易才得了连如信的怜惜,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让连入信厌弃。
周氏的看见梅姨娘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神色,可是她当没有看见,只是虚弱的扫过众人,颤颤抖抖的让连如信扶着自己起来,“梅氏你进门早些,却没享过福,可是往后啊,你一定能过的顺遂,若我有一日不在了,你帮着点杨氏,她刚进门一切都陌生着。”
说完,又招手让杨氏离着自己近些,“迎你进门时间仓促了些,让你受委屈了。”
“夫人这说的哪里的话。”杨氏随即往前挪了几步。
周氏拍了拍杨氏的手背,“你们呀都是有福气的,不像我这般福薄。”
“不许这般说自己。”连如信没忍住,打断周氏的话。
她是自己的结发妻,怎么羡慕两个姨娘呢?
周氏从杨氏身上将视线收回,而后放在连如信的脸上,眼中似有些痴迷,“婧函就别让她过来了,我怕吓到她。”
她到底还小,怎么能让她瞧见弟弟的尸体,或者母亲的?
周氏的眼神似乎有些迷离,“夫君,你,你可不可以原谅,原谅我?”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似乎飘的很远。
连如信一把抱住周氏,“我从未怪过你,不怪,不怪的。”
听了连如信的话,周氏的面上的挂着笑,手无力的垂下,眼缓缓的闭上。
耳边是左右的人哭喊的声音。
周氏笑了,笑的欢喜。
她早就不想活了,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或者有什么盼头呢?
长生也活不长远,自己便将他带走吧,他身子孱弱,等着后半夜退烧后没外人了,周氏便让他吹了半夜的风。
到底还是受不住的,跟着周氏走了。
周氏知道,自己快死了,一直咬着牙坚持着,这样的结果于自己而言是最好的。
她恨连如信,恨他无情的报复自己。所以现在,她要用自己的命给连如信做局,让他永远的后悔,永远的念着自己的好。
杨氏刚进门,在她心里,大概自己是一个温柔大度的正妻,等着继室进门,她就会处处挑剔。
而自己,别无选择。
临走的时候,周氏到底还是有眼泪滑落。
她是没办法啊,她也想多活些日子,可是怎么办呢,安红韶都快生了,到时候她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然后所有人都围着她去了,只有自己抱着病怏怏的长生,处处受人白眼?
或者,等到连梅姨娘的孩子都出来了。
她是官宦人家的嫡女,生来就应该比庶女,比梅姨娘这种人高贵,若是让自己被她们压住了,那自己还不如去死!
正好长生自己离开,还不能入祖坟,自己这个做母亲的陪着他入连家祖坟,受后人祭拜。
至于连婧函,她苦命的孩子,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是嫡长女,将来只要寻个不错的人家,荣华富贵想也不会愁的。
她,也没那么大的能力,去管那么多了?
周氏去了,就这么跟着长生离开了。
府医说她的身子亏空的厉害,油尽灯枯。
也就是说,长生跟周氏都是病死的。
连如信瘫坐在地上,无神的看着周氏。
周氏人死了,到现在连如信满脑子都是周氏的好,从现在,回想到她们刚成亲的时候。
连如信狠狠的甩了自己一个巴掌,他都做了些什么,他明知道周氏的性子就是嘴里好念叨,可是却不恶毒。
他在旁边听听又能怎么样?
视线一点点的往旁边移动,是放置的茶杯。
他记得,周氏的嘴唇很白,很干。可是她却惦记着走,待她走后让杨氏好生的照看自己,而自己呢,连口水都没喂她。
心,一下下的疼的厉害。
就连梅姨娘禀报肚子疼,连如信都没有抬头,只是不耐烦的摆手示意人离开。
杨氏跪在地上,“爷要保重身子,夫人临了了最惦记的是您。”
连如信缓缓的抬头,看着杨氏随即大男人的哭了出来,“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杨氏抹着眼角,“妾氏知晓。”
连母这边刚歇下,听着下头人说周氏去了,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怎么,这般突然?
安红韶刚睡着,消息只是传到了连如期的跟前,连如期紧皱着眉头,却也交代下头的人,将挂在屋檐上的大红灯笼都拆下来。
长嫂离开,全家上下都要着素色的。
冬青亲自去了成衣铺子,安红韶做的新衣眼色都是鲜亮的,现在现做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去成衣铺子去买现成得素淡衣服。
家里上下这就开始忙活着,正儿八经的做丧事。
安红韶迷迷糊糊的歇息,可到底也睡到了天黑。
睁开眼,安红韶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等着瞧见旁边坐着的连如期,这才缓和过来。
这会儿个,连如期已经换上了玄色的长衫,不知道为何,连如期的脸色,瞧着不太好看。
“出了什么事了?”安红韶想也没想,问话是脱口而出。
而后抬头瞧见了,原本放置在一旁的小袄,已经被冬青收起来了。
现在放在桌案旁的,是一套白色缎面的衣裳。
安红韶觉得心不由的提了起来,虽说长生去了,可是因为是一个周岁都没过的小孩子,家里头的人是不穿孝的,不过为了表示心意,这几日穿的眼色浅的衣裳便够了。
而不是现在,看着那衣裳白的让人心里发慌。
这么大的事,肯定也瞒不住安红韶,连如期握着安红韶的手,“咱先喝点药吧。”
一时间,也想不出如何宛转的告诉安红韶。
安红韶嗯了一声。
冬青从外面近来,就开门的那一瞬间,安红韶瞧见了外头挂着的白色灯笼。
不对,大不对。
“谁出事了?”安红韶紧张的又问了句。
莫不是,是谁在外头遇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