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院中,赵恒紧紧盯着捧着奏报的军士,脸上神色变幻莫名。
高台之上,所有人的表情各异,或紧张,或晦暗,或明媚,此刻却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使者手上那份沉甸甸的军奏。
刚刚还在与耶律德庆激烈争辩的八贤王等人,此时也都缄默不言,整个场面气氛凝重得好似能拧出水来。
这反常的安静,反而让那辽使耶律德庆得意地轻笑起来,他故意拖长了声调开口道:“南朝皇帝陛下,若是您不敢看这军报,不若让本使来看如何,也免得南朝皇帝受到打击。”
闻言,赵恒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随即将目光投向雷敬。
雷敬瞬间领会指示,匆匆下到下方,从使者手中将军报接到手中,又快速地回到赵恒身边。
赵恒一把拿过军报,快速地阅览起来。
只见赵恒原本紧绷的脸上,表情由紧张逐渐转为兴奋,接着激动地大声道:“禁军在庆州城下首战击败元昊大军,杀敌无数!
郦卿部署得当,常遇春等将校奋勇杀敌,阵斩那西贼大将野利遇乞,郦卿更是持弓引箭,当场射杀了伪夏国相,那数典忘宗的张元!”
这消息如同惊雷在琼林院中炸响,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如雷般的欢呼。
满朝文武的脸上都洋溢着狂喜,刚刚辽国使者带来的压抑气氛瞬间被一扫而空。
寇准率先站出来贺喜道:“恭贺官家,郦靖宁首战得胜,狠狠打消了那元昊嚣张的气焰,想必西北之地定然可以逐渐安稳。”
赵恒满脸笑意,欣然点头,随后将奏章递给雷敬,示意他传阅给众臣。
首先拿到奏章的自然是身为首相的寇准,他细细看着奏章,不禁感慨道:“郦靖宁果然是国之帅才,带出的兵,教出的将,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说罢,他对赵恒拱手道,“官家识人得人,有郦靖宁在,西北无忧矣。”
赵恒被寇准的这番话说得心花怒放,在那里笑得合不拢嘴。
而这时,本被冷落在一旁的辽使耶律德庆忽然站出来,拱手道:“南朝皇帝陛下,我大辽素来敬重能奋勇杀敌的勇士。却不知贵国这位郦大人是如何退敌的?本使听闻他乃是今科状元,却没想到这舞文弄墨之辈,到了战场上也能杀敌立功?”
这明显的质疑之声让赵恒的脸色瞬间一滞,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而这时,齐牧忽然站出来道:“官家,这西北战事,事关重大。不若让寇相将这奏章上的内容与我们详细说说,也好打消众人的疑虑,免得有人怀疑这内容乃是虚妄之语。”
赵恒听了齐牧的话,眼神顿时变得冷冽起来,心中暗自思忖:这辽国人敢质疑也就罢了,你齐牧身为我大宋的御史中丞,本应忠心为国,这时候跟着起哄,到底是何居心?
难道就因为当日在朝堂之上,郦靖宁与你有过争论,你便如此容不得人?
寇准敏锐地察觉到赵恒的不悦,他心中对齐牧的做法同样颇为不满,但还是沉稳地说道:“官家,既然如此,老臣便与这朝中文武详细说说奏章上的内容。此番大胜,也理当让朝野内外都得知,以安民心。”
赵恒点了点头。
寇准清了清嗓子,高声道:“陕西经略安抚使郦靖宁平定民乱后,在京兆府整军三日。
那西贼元昊闻听消息,从当日起,便昼夜不停地攻打庆州。
所幸庆州守将和府州知州折惟忠支援得力,元昊在庆州城下徒劳无功。
郦靖宁率领禁军到达后,先是命整训的神臂弩营以强弩射之,一举惊退元昊。”
寇准顿了顿,继续说道:“元昊退回大营后,恼怒异常,即刻命大将野利旺荣率领精锐骑兵,妄图突袭驰援而来的禁军。
禁军都头常遇春、狄青毫不畏惧,当即率领禁军骑兵勇猛出战。
双方短兵相接,禁军骑兵在常遇春和狄青的带领下,与西贼骑兵展开殊死拼杀,奋战之中斩杀西贼骑兵无数。
常遇春一马当先,在追杀野利旺荣的过程中,却被西夏另一员大将野利遇乞横刀阻拦。常遇春毫无惧色,当场斩杀西贼大将野利遇乞。
就在此时,郦靖宁敏锐地察觉到元昊阵脚大乱,他迅速张弓搭箭,瞄准元昊。
可惜,箭矢偏了两寸,却误中西贼伪相张元。
此变故一出,西夏军队顿时惊惧万分,士气大跌,连退数里,与郦靖宁大军形成对峙态势。”
念完奏报后,寇准缓缓将目光投向那辽使耶律德庆。他心里暗自琢磨着,这耶律德庆一向自恃辽国武力,想必正绞尽脑汁想从奏报里挑刺,好打压郦靖宁的风头。
谁料,那辽使耶律德庆整理了下衣衫,缓缓上前,对着赵恒恭敬地施了一礼,开口道:“恭贺南朝皇帝。我大辽与南朝向来亲如兄弟之邦,方才本使言语间并无嘲讽之意,实是真心担忧南朝边疆叛乱难以平定,故而多嘴了几句。没想到南朝竟有郦靖宁这般英杰,实乃南朝之幸。恭贺南朝皇帝陛下。”
赵恒原本冷冽的脸色微微缓和,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说道:“使者客气了。我大宋国力雄厚,人才济济,那元昊不过是个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罢了。使者且安心饮酒,无需为此担忧。”
那辽使大笑道:“多谢南朝皇帝陛下。”
齐牧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咒骂:这辽贼果然狡猾如狐,反复无常。
可此刻也只能把这股气往肚子里咽,脸上还得摆出一副恭顺的模样。
赵恒看着在场的诸人,满脸兴奋道:“郦卿出京不过一月,先是平定民乱,如今又击退元昊,当真是国之良臣啊!他连立大功,朕欲对其封赏,不知这几位相公认为如何?”
寇准缓缓开口道:“官家,朝廷赏罚自有制度,因公受赏确实应当。但这赏赐却不可轻易给予,需待这战事彻底平定后,才能将封赏送至前线,此乃国制也。”
赵恒闻言,微微一顿,虽心中有些急切,但却也无话可说。毕竟这制度乃是为了维护朝廷的尊严与公正,不可随意破坏。
只是他实在是兴奋得很,对郦靖宁的功绩赞赏有加,恨不得立刻给予重赏。
而此时,一旁的皇后刘娥缓缓开口道:“官家,这朝中大员的封赏,自有朝中诸位相公商议,官家定夺。
但郦状元的母亲姊妹却已是到了汴京,就在这琼林院中。
官家何不推恩于郦状元的家眷,如此一来,既好彰显官家之隆恩,又可鼓励天下百官皆像郦状元一般,为国效力,光耀门楣。”
赵恒闻言,眼前一亮,开口道:“皇后所言甚是。来人,速速宣郦卿的母亲和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