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 延庆殿
延庆殿,乃是当今皇后刘娥的居处,向来透着一股威严与庄重。
这日,赵恒一如往常去上早朝,刘娥趁此间隙,即刻差人将郭槐唤入殿内。
待郭槐踏入殿中,刘娥不假思索,旋即便吩咐身旁伺候的宫女与内侍,让他们皆至殿外守候。
待众人鱼贯而出,殿门缓缓合上,刘娥原本平和的面容瞬间冷了下来,目光如冰刀般射向郭槐,语气冰冷地问道:“最近查探得如何了?”
郭槐身子一颤,赶忙低头哈腰,毕恭毕敬地回道:“娘娘,奴才这段时日那可是一刻都不敢懈怠,眼睛紧紧盯着秀珠呢。
可这秀珠实在是太过狡黠,自打她回宫那日起,这数月以来,每次休沐出宫,皆是去购置些零碎的日常用品,而后径直送去刘妃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异常举动。”
刘娥听闻,眉头紧紧皱起,嘴角微微下撇,满脸的嫌弃之色尽显,她冷哼一声,质问道:“那她可有往汴京之外寄出过书信?”
郭槐忙不迭回应道:“娘娘,并未发现有此情形。据奴才所知,秀珠在宫外已无亲眷。为了查个清楚,奴才还特意亲自前往公正司,将相关记录翻了个底儿朝天,确实没有她向外寄信的任何备案。”
“蠢笨如猪!”
刘娥顿时柳眉倒竖,双眼圆睁,气得声音陡然拔高,“她若真要与人暗中联络,岂会如此愚蠢,跑去宫正司备案?”
“娘娘赎罪啊,奴才罪该万死,实在是糊涂至极。”
郭槐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脑袋如捣蒜般不停地磕着,那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刘娥看着跪在地上的郭槐,心中怒火中烧,但她心里清楚,眼下可不是惩处他的时候。
惩处了郭槐,谁来处理此事,这事情可是知道的人越少做好!
她强压怒火,缓缓说道:“起来吧。秀珠那边一直没动静,那崇庆七鹰的下落,你查得怎么样了?”
“谢娘娘宽宏大量。”
郭槐赶忙谢恩,接着回禀道,“回娘娘,关于崇庆七鹰的下落,奴才已经摸到些眉目了。
这七人狡猾得很,一路隐藏行迹,朝着江南方向去了。奴才派出去的人手已经确定了一个大致范围,应该就在庐州附近。”
“庐州?”
刘娥低声喃喃,紧接着立刻追问,“今年进京赶考的举子里头,可有来自庐州方向的?”
郭槐不假思索地回道:“娘娘,来自庐州的倒是没发现,不过江南确实有不少举子进京应试。”
刘娥眼神一凛,果断下令:“那就把这些江南来的举子统统盯住,一旦发现谁有异动,马上来向本宫禀报。”
“是!”郭槐领命。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突然,大殿外传来一个侍女急匆匆的声音:“娘娘,奴婢有急事禀报!”
刘娥看了一眼郭槐,郭槐心领神会,连忙拱手告退。紧接着,殿外侍奉的宫女内侍们鱼贯而入。
刘娥轻轻抬眸,目光落在身旁那位大侍女碧梧身上,略带疑惑地开口问道:“碧梧,究竟发生了何事,瞧你这般慌慌张张的?”
碧梧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下情绪,这才缓缓说道:“娘娘,今日早朝之时,寇相公又向官家上书了。”
听闻此言,刘娥神色依旧沉稳,不慌不忙地说道:“寇相公一心为公,尽忠体国,立储这般大事,本就是他身为百官之首理应奏明圣上的,这有什么值得如此惊慌的?”
“娘娘,并非立储之事。”
碧梧赶忙摆了摆手,急切地解释道,“是寇相公上书,称七皇子如今已然成年,当尽快成亲,以便为皇家绵延子嗣。”
“成亲?”
刘娥听到这两个字,原本正缓缓端起茶杯的手猛地一顿,旋即迅速将茶杯放置在一旁。
碧梧见此情形,赶忙又说道:“是啊,娘娘,寇相公呈给官家的上书,正是提议要为七皇子挑选皇子妃呢。”
刘娥脸色微微一变,缓缓开口道:“寇相公不愧是老谋深算,虽绝口不提立储之事,可事事却又都围绕着立储打转。”
一旁的碧梧赶忙附和道:“是啊,娘娘。您想啊,这七皇子一旦成亲,便能名正言顺地入朝参政。倘若他真做出些政绩来,官家说不定真就动了立他为太子的心思。那咱们殿下……”
刘娥却轻轻摇了摇头,冷静说道:“入不入朝、参不参政,这些都并非关键。七皇子与祧儿都尚未入朝,立谁为太子,终究取决于官家的心意。
但是,寇准今日提出成亲这事,确实戳中了咱们的软肋。挑儿才几岁,哪里谈得上为皇家绵延子嗣。
可那七皇子要是成亲之后,真能为官家诞下皇孙,这太子之位恐怕就大局已定了。”
“有这么严重吗?”碧梧忍不住低声问道。
刘娥并未回应她的疑问,而是直接吩咐道:“碧梧,我听闻七皇子回宫之前,似乎倾心于某个女子。你即刻去仔细打听打听,那女子身世如何,家世背景又是怎样。”
“是,娘娘。”
碧梧领命,匆匆退下,去执行刘娥交代的任务,而刘娥则陷入了沉思,心中暗自思忖着应对之策。
且说朝堂之上,赵恒听了寇准这一番进言,不禁连连点头。那一旁向来与寇准针锋相对的萧钦言,此刻竟也缄口不言。
毕竟,皇家子嗣的绵延,一直是当今官家心中一块沉甸甸的心病。
倘若自己此刻再站出来反对,只怕无端惹得官家龙颜大怒。
只听得赵恒径直开口道:“寇相公所言在理,锦儿如今已然成年,确实到了该成亲的年纪,朕倒是疏忽了此事。”
言罢,他目光缓缓扫过朝中众臣,接着说道:“七皇子成亲一事,兹事体大,众爱卿可有什么建言?”
嘴上虽说向朝堂征求建言,可那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一侧的勋贵身上。
毕竟自太祖开国以来,勋贵家族与皇家联姻,本就是稳固朝堂、维系统治的一种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