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前后。
剧组内的灯火已然亮起。
陈皓手里的剧本边缘早就已经被磨黑，从起床洗漱完到现在，一直都站在镜子面前练习。
“皓哥！场务老师来消息了。”
胖子将洗完的保温盒放在厨房后，随意在上衣下摆擦了擦手就朝陈皓走了过来。
只睡了三个小时的他，眼底泛着青黑，却比陈皓还要精神几分，“说是开机仪式流程要过三遍，连鞠躬角度都得对上香的方位！”
“集合集合！”
“大家尽快。”
场务老师的大喇叭便在空地上回荡。
陈皓下车前对着镜子调整唐装领口，镜中眉骨处的疤痕贴得还算端正。
“皓哥，郭导说开机仪式要录像存档，连鞠躬……”
话未说完，开着的车门外传来一阵敲响，场记探进半个身子，“陈老师，开机仪式流程过最后一遍，郭导让您去香案前站位。”
“好嘞！马上就赶过去。”
外景地中央的香案早已摆好，案桌上盖着红布。
按照电影界内不成文的规定，《龙门卧底》属动作片、警匪片，理应拜关帝。
案桌上摆上的供品主要是烤乳猪、水果、香炉、大麦穗等，连摄像机也是用红布遮盖着的。
成老作为武指泰斗居中而坐，郭导攥着对讲机站在西侧，二十余名剧组人员按角色位次列队。
“上香流程大家听一下，导演、制片人、主演、投资方代表依次上香。”
“拜神仪式讲究‘三进三退’，陈老师，您届时要站中间位，郭导位于右侧，之后投资商代表则站在左侧。上香时手腕要稳，香头朝西北方，那是影视城的‘贵位’。”
“最后一点要注意一下，咱们上香后安排了分发红包以及合影环节，还有就是……”
介绍好全部流程后，场务大手一挥便让众人各自琢磨去了。
一转头。
忽然注意到陈皓眉骨处半掉不掉的疤痕贴，场务一敲脑门，“对了，定妆照拍完就得换正式妆造，化妆师五点到位，您到时候还需要看一下，这疤痕贴需不需要调整？”
“不用，陆沉前期就是要糙一点。”
陈皓摸了摸眉骨出的疤痕贴，用力按得更牢固些。
场务愣了愣，忽然笑出声，“成老果然没看错人，您这劲头，跟当年他带的武替一个模子。”
说完，他又伸手指了指平板电脑，“仪式后是媒体群访，重点会问您、郭导以及成老一些关于《龙门卧底》的问题，注意别泄露太多就好，得吊足观众胃口。”
“还有一个就是，昨晚那个热搜，网友见到热搜本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主要会问你对颜老师的‘救命之恩’，还有沈明轩的事，不过郭导说不用怕，咱们有监控截图当证据。”
提到沈明轩，一旁坐着的胖哥突然插话。
“那孙子昨天在监控室删视频，被许总抓个正着！现在网上都在扒他以前的黑料，说他在夜店把香槟倒在服务生头上，啧啧。”
“就这人品，你们当时是咋挑中他演男二号的？”
陈皓忍住笑意没接话，目光落在被他放在膝上的剧本上。
如何选中他的？
场务表示，自己当时也想问来着。
后来得到的什么结论？
“他本色出演男二，吃里扒外、没有主见，容易被策反，背叛主角。”
这个解释怎么说呢。
精辟！
完全说到点子上了。
陈皓挑眉看向场务，不得已抬手打断，“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我们这是《龙门卧底》的开机仪式，他们问些毫不相干的问题，我是不是可以拒绝？”
“再或者之后另找时机？”
听完陈皓的回答，场务明显愣了两秒。
是啊！
年轻脑子转得还真是快，他咋没第一时间想到这一层关系。
“好主意，到时候咱就这么干。”
“我看行。”陈皓重重点了个头，心里也有了主意。
啪啪！
“基本流程大家都收到了吗？趁着开始之前，咱们来走一回。”
……
龙门剧组的开机仪式正式开始。
陈皓一袭黑衣肃立在主演头位。
供桌上的三炷香青烟袅袅，轮到他时，他双手合十置于身前。
“就这张脸，你说他是idol也有人相信啊。”
“人家才是纯正的颜值与实力并存，郭导这回可是拣着大便宜了。”
特意前来围观的路人一眼辨认出了陈皓。
尤其说话的时候，更是丝毫不顾虑声音大小。
剧组内不少的演员都听得见。
拜神仪式进行不到一半。
陈皓刚在“男一号”的红绸牌前站定，远处水泥路上突然传来一阵轮椅碾过石子路的声响。
所有人循声望去。
看清来人后，面面相觑，“他来干什么？”
“他怎么过来了？”
萧翊面色苍白如纸，左臂还挂着点滴袋，正被护工推着轮椅闯过警戒线。
身前盖着一条灰色毛毯，膝盖上还放着台平板电脑。
“萧翊？”郭导，眉心拧成川字，“你不是应该在住院？”
多处骨折的人了，还敢出来瞎逛荡。
也不怕病情加重？
“住不住院，不妨碍我给剧组提个醒。”
左右他现在不是剧组的人了，萧翊也奓着胆子开口打断导演。
不然放在平时，还这没这个胆儿。
抬头朝人群看去，他抬起打着点滴的手，径直指向陈皓、
“就他？演陆沉？一个靠替身打戏上位的小演员，文戏连群演都不如，昨天网上还传他和颜青青的绯闻，这种人担男主，《龙门》必砸！”
广场上瞬间安静，媒体的镜头齐刷刷对准陈皓。
胖哥往前跨半步，被迟来的周童瑶轻轻按住。
“许总？您不是没过来吗？”
“这个日子意义非凡，我不可能会错过的。”
“那刚才的仪式您似乎并没有参加。”
许氏集团作为剧组投资商，因昨晚的事周童瑶耽误了，此次派出的是集团副总，现在总裁又及时赶来祝贺，可见重视。
“萧先生，你重伤且还没有痊愈，说话最好讲证据。”
周童瑶站在投资方代表的位置上，看向萧翊的目光冷冽如刀。
这种时候，骨折也得赶来，说明他肯定有什么坏心思。
“你想要证据？”
萧翊挑眉说话间，两只手顾自朝膝上的笔记本摸去，“我早有准备，防的就是你们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