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江枫眠放下书,正准备睡了,忽听院外有人敲门。
门童开了门,就见门外站着个瘦高中年男子。
“李夫子?”
李莲生笑道:“江夫子睡下了吗?”
“谁呀?”江枫眠询问声传来。
“是我,李莲生。”李莲生伸长脖子应道。
“进来吧。”
李莲生进了房,朝江枫眠拱了拱手:“江夫子,叨扰了。”
“这么晚了?找老夫何事?”
“江夫子,听闻沈洛泱回书院了?”
江枫眠皱眉:“大半夜的,你就找我问这个?”
李莲生赔笑道:“江夫子说笑了,我来只是想为江夫子分忧解劳。”
“本夫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没事的话就请离开……”
“江夫子,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想为自己徒儿出口气,想将沈洛泱赶出……”
“胡说八道!老夫岂是那种人!”
李莲生心底冷哼一句‘伪君子’,连忙又谄媚道:“实不相瞒,在下早就对沈洛泱深恶痛绝。我本在这百川书院当夫子,受学子爱戴。自从她来后,我现在只能教授丁级班。她那个表哥明里暗里挤兑啊,我是毫无出头之日。”
江枫眠脸色好看了些,“沈洛泱如此猖狂?”
“何止猖狂!所以我今夜前来,就是为了此事,我必想法把她赶出书院,但江夫子也得帮我。”
“你想要什么?”
“这对江夫子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我只是不想再教授最差的学子……”
……
接下来的几日,相安无事。
沈洛泱几人按部就班地在学堂、斋舍来回度日,日子很是平静。
百川书院为了培养各个学子的独立能力,连书童婢女都不准带,不止如此,书院各处的日常清洁都划分给了每个班级,由学子负责打扫。
甲级黄字班负责藏书阁的,很快就轮到了沈洛泱与段流月。
散学后,段流月拿着抹布哼着小曲与沈洛泱一起进了藏书阁。
“你不是很讨厌打扫吗?今日这么高兴?”沈洛泱拿着鸡毛掸子打扫着。
“我不讨厌打扫,该我的事我绝不推辞。我是讨厌被罚,还是被江老头儿罚。而且云舒他们会为我们留饭,不担心饿肚子。”
二人边说话便大打扫,这藏书阁每日都会有黄字班的学子打扫,也不算脏,不到一个时辰,就打扫得差不多了。
“砰!”
一声巨响,像是什么被碰倒了。
沈洛泱停下动作正要问,就听段流月大叫:“啊!起火了!”
沈洛泱连忙跑过来,就见架子上的书快速燃了起来。
段流月哭丧着脸:“谁把油灯放在书柜顶端啊!”说完拉着沈洛泱快速往外跑。
二人慌忙地提着阁楼外的水桶去救火,可这不过是杯水车薪.
“洛洛,你快去喊……”
话音未落,就听见阁楼外传来吵嚷声。
“走水了!快救火啊!”
“快去喊人。”
沈洛泱二人回头,就见一群学子提着水桶跑了过来。
段流月双眸一亮,这火势不算大,这些人来得太及时了。
人多力量大,没多久火就灭了,书院的夫子都赶了过来。
一向云淡风轻的温执玉连发丝都有几分凌乱了,他一把拽过沈洛泱上下打量:“没事吧?”
沈洛泱伸手撩开脸上乱发,手太脏,在脸上留下几道黑色印子,“表哥,我没事。”
“好好的,怎么会起火?”
“不清楚啊,今日该段流月和沈洛泱打扫藏书阁。”
“要不是本夫子带着丁级班的学子来找书,这藏书阁岂不是要被烧没了!”李莲生大声道。
“沈洛泱、段流月,这火是怎么起的!”
段流月站出来道:“这事跟沈洛泱没关系,是我打翻了油灯。”
“怎么没关系?既然是一起打扫,闯了祸,就该一起受罚!”
沈洛泱道:“既然是我们二人闯的祸,我们认。好在只烧了这一架书柜,我们会把烧毁的书籍补上。”
李莲生跳出来道:“补上?你怎么补上?我记得这一排放了一册欧阳先生的遗作,那可是孤本!纵然你家世过人,也没法子,除非你还能让欧阳老先生复活过来?”
江枫眠满脸痛惜:“这可是国之瑰宝,就这般……你们这是闯大祸了。”
李莲生趁热打铁,看向秦观:“秦监院,犯下如此大错,按书院规矩,应该让她们赔上相应银子后,再把她们赶出书院!”
温执玉冷声道:“她们二人也是无心之失,这么做太过太过武断,还是等山长回来……”
“规矩就是规矩,你莫非是想等山长回来,你好求情保下她们二人?”李莲生厉声道。
段流月白着脸咬牙道:“我说了,这事与沈洛泱无关!是我一人犯的错,我愿意离开书院!”
沈洛泱拉过段流月,段流月朝沈洛泱摇了摇头。
沈洛泱突然看向李莲生,“李夫子来得真是及时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个时间点,众学子该是在用膳或是回斋舍了吧?为何会那般及时出现在藏书阁?”
“怎么?就许你们甲级班学子勤奋上进,不许我们丁级班努力?本夫子这几日都是这个时间散学,今日带着学子们来藏书阁找书。若不是我们来得巧,这藏书阁怕是都没了!”
沈洛泱哼笑一声,“我记得这藏书阁的油灯都是由琉璃罩着的,这藏书区也是不能放油灯的,而今日偏偏这书架上就放了一盏无罩油灯。”
“你这能说明什么?犯了错就要认,赔了书和银子就离开书院!”李莲生装都不装了,大声道。
“赔书可以,凭什么离开书院?”沈洛泱冷声道。
“就凭你犯下了不可弥补的大错,这是规矩!”
沈洛泱似笑非笑道:“谁说我们犯下的错不可弥补?”